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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況,樓傾城體內還有道術未除,就算你帶了他去,也是要回來的。”

  過了幾日,樓何似一人住在房裡,果然再沒見到傾城。知道絕對在這座樓里,卻一直找不到。想到傾城眼淚汪汪的模樣,就忍不住心疼。而正式的聖旨也已經頒下,白弁星接了,準備不日即將出門。

  樓何似闖進門來,白弁星雙目微合,正坐在椅上品茶。他壓下怒氣,淡淡的道:“國師大人,你就要出門了,讓我見傾城一面也不行?難道在你的面前,我們還能耍什麼手段不成?”

  白弁星放下茶盞,淡淡道:“既然沒有手段,又何必見?”

  樓何似冷冷道:“大人,你出遠門之前難道不會和親人打個招呼?一聲不吭就走了麼?那我還真佩服你!”

  白弁星微垂睫毛,也不動怒,隨口道:“將樓傾城帶過來。”

  門外的青衣人躬身應是,然後刷的不見了。

  樓何似凝目對上白弁星,只道:“如果我回來,傾城有個三長兩短,白弁星,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白弁星輕刮盞沿,平淡道:“樓傾城的資質,可謂是天縱之才了。樓何似,你事事都護著他,可知正是害他樓何似一凜,一時不語。他此刻事事攬上身,也是因為危急時刻,只怕出了一點事故。白弁星如此語,倒是說讓他放心了?

  第75章 救災

  房外一聲響,青衣人進來,手中放下樓傾城。小娃娃一落地,見著樓何似,叫道:“哥哥!”

  樓何似一伸手,抱了個滿懷。

  樓傾城緊緊攥著他的衣袖,抬起頭道:“哥哥…你…要出去是不是?”

  樓何似微微點頭,還沒開口,只見傾城小手裡下死勁扯著,最後竟漸漸鬆開來,眼裡閃出奇懾的光來,道:“哥哥…那娃娃等你回來……你一定要回來!”

  樓何似心中微驚異,向前摟住傾城道:“好,哥哥一定回來。”

  傾城低低的道:“娃娃一定會努力讀書,努力練功的!”

  白弁星站起身來,此時輕側臉,道:“走罷。”

  兩人進了門口中間的馬車,前面有人開道,後面有幾十名隨從紛紛登上馬或者載貨馬車,向前行去。

  腳程頗快,行程兩月,終於來到遂州境內。此地離受災之地已近,逃民遍布,哀鴻遍野。

  樓何似捧著書本,從馬車窗里望出去,只見道路兩旁店鋪少有開門,不論民居商鋪,紛紛關閉。各方道路與門口台階上都坐滿了逃荒的饑民,一個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有婦女抱著孩子的,有小孩扶著老人的,有的歪在牆角不動,有的四處尋找可吃的東西。至於餓殍殘屍,更是不缺,有的還在城外淺淺埋一下,有的就直接躺地上了,也不知死了沒。

  他望向白弁星,見這人也放下了從不離手的書,從簾fèng里看著外面。看著看著,眉毛微微蹙起,輕一掀簾,打了個手勢。

  滾動的輪子頓時停了下來,隨行的文書官連忙從後面的車上下來,趕到馬車旁,躬身道:“不知大人何事?”

  白弁星淡淡道:“河西大水,通報上面也許久了,難道遂州知州兩手一攤,乾等我來不成?”

  那文書官是本地人,白弁星剛進入遂州時,知州派來迎接的人。與他同時來的,還有一些副官和侍衛。此刻聽了白弁星的話,連忙賠笑道:“並非如此,只是大人沒有見到,每日辰時和申時,都是發粥賑災之時,所以才將流民聚集到一起,以便救濟。”

  白弁星微冷一笑,道:“等他們都瘟疫完了,你們也不用救了。”

  文書官頓時吶吶,道:“這…這是沿襲的規矩,我們也不敢違背。”

  樓何似感覺有些肚子餓,便放下書,從坐墊邊一個油紙包里拿了塊糕餅出來啃。白弁星揮手遣開文書官,便親自要下馬車一趟。這時車隊停留過久,他這般高貴端麗的人物一出來,早已引起眾人注目。幾個饑民紛紛站了起來,什麼也不顧,便向馬車撲了過來。車後護衛早有如此準備,幾十人將馬車團團護住。

  一個流民過來,便引起後面一批。馬車頓時被層層包圍,那些流民一邊抓扯住那些護衛,一邊下跪哭喊,叫道:“求大人賞口飯吃……我一家老小都餓死了……”

  白弁星垂目,淡淡問身後身著戎衣的侍衛頭領,道:“餘糧還有多少?”

  他此次出來,只帶了四個貼身的青衣侍衛,其它的都是左將軍以及皇室的人。聽他一問,便應付公式般的答道:“回大人,還有十日剩餘。”

  白弁星又轉向那文書官,道:“從此到遂州官衙處,還有幾日?”

  文書官連忙答道:“回大人,尚有三日。”

  白弁星淡淡道:“既是如此,先將七日糧米分與他們。”

  文書官一驚,連忙道:“大人不可!萬一中途出了意外……”白弁星輕輕一抬手,道:“不用說了,我們的意外再大,也比不上他們。更何況聖上已撥下二十萬石糧米救災,算時日也該到了,莫非你要告訴我,遂州官衙中粒米無存?”

  這邊頓時沒了聲,那邊戎衣侍衛聽了,頓時驚奇萬端,一時忘了下令。由於白弁星在朝中頗受敵視,那些將領自然也不會對部下說好話,有時候傳言誇張,說的如同妖魔鬼怪一般,如今親眼一見,自然驚奇。

  那些災民一見糧米發放,如同瘋了一般搶奪,登時秩序亂成一團。白弁星眉頭皺起,袖子一揮,將眾人紛紛撞退,道:“你們不要急,再待兩三日,京師糧米自然到來!統統退後,各家分別站好,再派出一人來領!”

  侍衛都擎出刀劍來,那些流民都被鎮住,互望幾眼,男男女女都歸進各家,在街道上排好。白弁星見除了他們以外,還有一些獨身的老人和小孩,凍餓交織,孤苦無依,便道:“哪幾家肯認他們進入,幾日後官府放糧,可多領取一倍糧米。”

  此話一出,頓時紛紛有人認領,轉眼街上流民各歸其位,秩序井然。戎衣侍衛開始派發糧米,流民排隊領取,白弁星只在一邊監督。

  轉眼便糧食一空,襤褸者紛紛磕頭後散去,白弁星突然覺衣下一緊,低頭一看,卻是一個髒兮兮,滿臉泥灰的小孩,不知何時擠進了侍衛圈子,直拉著他的衣擺道:“我餓……我餓……”

  他還沒做出反應,圈外一個婦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邊膝行一邊磕頭,道:“求大人饒了他吧,這作死的太小不知事,竟敢污了大人的衣衫,民婦一定好好教訓他……求大人饒他死罪……”一邊說,一邊去拉那孩子回來。偏偏那孩子半點不懂事,還死命的拉著白弁星衣服叫餓。

  他輕輕垂下手去,撫了一下這孩子髒兮兮的頭,半晌道:“你不必懼怕……”話到一半,回頭想讓人再多拿點食品來。一眼望到馬車裡面,樓何似正伸了只小手出來,捧著個半敞的油紙包,裡面滿滿的糕餅,只是角上缺了兩塊。

  白弁星眼神微微流動,接了他的紙包,轉手遞給那孩子。孩子得了糕餅,狼吞虎咽的就往嘴裡塞,噎的透不過氣。白弁星便想拿水,還沒動手,這小孩給婦女一把扯到後面去,她又往地上磕了四五個響頭,一邊磕一邊拉著孩子躲遠了。

  白弁星微微垂眸,打了個手勢,回到馬車中來。車隊頓時穿過難民,又開始滾滾前行。樓何似靠在軟紗座墊上,把剩下一點糕餅吞下去,拍拍手,又拿出個小油紙包來遞給他,順口道:“糧米都分了,這三天想必很緊。你身為頭領,自然不好多占一份。”

  紙包落到白弁星手上,微微一沉,fèng隙里漏出一點糕餅碎屑。

  第76章 商量

  三天後,遂州知州早已遠迎出城外數里,在路邊候命。遠遠見車隊來了,急忙迎了上去。樓何似趴在窗口上看見了,笑道:“你看,這人也不用救災,只管接你來了。”

  白弁星微微瞥了他一眼,掀開車簾做了個手勢,後面一人打了個呼哨,車隊頓時停了下來。那知州趕到面前,連忙行禮道:“得知國師大人至此,下官特來迎接,中途有怠慢之處,還望大人恕罪。”

  白弁星淡淡道:“有勞文大人遠道接待,不過救災一事,事不宜遲,還請帶路去府衙罷。”說完話,把帘子輕輕放下。只留那知州在外面傻了一陣,然後連忙回身上了自己的轎子,下令回衙。

  進了兩頭石獅子左右對望,釘著銅釘的朱漆大門。白弁星身邊跟著樓何似,身後是四名青衣侍衛,而前面則是知州和另外幾位小官,幾人打了招呼,一邊說話一邊帶路。眼看進了側廳,裡面早已擺好了上好的接風酒席,滿桌雞鴨魚肉不說,似乎還有那麼幾盤海產。

  白弁星在首位坐下來,略略掃了一眼前面的席面,淡淡道:“湄州垣州的災患如何了?比此處是否嚴重?”

  那文知州正在親手替白弁星布筷,聽了連忙道:“長明河多處湄州垣州,因此受災較此處為重,但因此流民都聚集到遂州,甚難管理,一時情況也緩不下來。”他頓了下,又接著道:“兩位知州原本要親自來迎接大人,不過可能忙於水患,也是為民辛勞,一時慢了幾天,還望大人恕罪。”

  白弁星微微蹙眉道:“在來此之前,我已經派人快馬通告,災情重要,各州知州政務繁忙,不必前來迎接。”

  文知州愣了一愣,大概沒想到馬屁拍到馬腿上,只得補救道:“迎接大人乃是禮節,三州又相近,不會延誤災情,因故不敢怠慢了。”說到這裡,又扯開道:“大人一路辛勞,還請用飯,稍後也好憩息。”

  樓何似坐在白弁星旁邊,想到他看見這些山珍海味的表情,就暗笑個不休。果然聽得筷箸一響,白弁星的聲音清冷響起,道:“把這上面的菜都撤到外面去,給我的隨從分了。”

  文知州又嚇了一跳,道:“大人,莫非是菜不夠好?附近都是災荒地方,實在是找不到更好的了……”

  白弁星淡淡道:“是太好了。”

  知州頓時吶吶,道:“下官只是擔心大人身體嬌貴,經不起那些粗茶淡飯……”回頭又道:“來人哪,把這些飯菜撤下去,到外面發給流民……”話到這裡,突然打住,看向白弁星道:“這個……”

  白弁星垂手放下筷子,淡淡道:“你也知道不行,是發給我的隨從。若是拿到外面,你不怕災民造反?”

  知州點頭應是,然後又道:“那大人……”

  樓何似一直瞅著面前的那盤香菇,聽得此言,聞弦歌而知雅意。臉上雖然沒有表情,卻在下面忍不住拉扯那人的袖子。白弁星神色淡然,頓了一頓,長指執箸,在香菇上隨意一點,道:“留一樣罷,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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