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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豈知就這小小的一步,朔飲羽一眼利色掃來,道:“誰?”

  微微一嘆,樓何似走出房檐,行了個禮道:“何似練完功後,想找口水喝,不知撞見了統領正事,望恕罪。”

  朔飲羽眼中有古怪神色一閃,向那侍衛一伸手。侍衛連忙進屋,不多時倒了一壺水出。他一手接了,二話沒說便擲了過來。

  ……會砸死人的。

  樓何似仰手接住,小小的喝了幾口,頓了會,又淺淺的啜飲會,道過了謝,便要將壺送回去。朔飲羽眼中微有不耐,一揮手道:“不用了,你帶走吧。”

  樓何似知道自己的性格不甚合他的脾胃,也不生氣,只是道過別,便施施然出了院子,向鳳凰寢宮走去。方到了門口,便見綠衣孩子在探頭,見了他喜道:“何似,你總算回來了,都在問你會不會回來用飯呢。”

  樓何似小小一跳,上了台階,笑道:“他又不是我爹,又不是我娘,作甚要留我用飯?”綠衣孩子笑道:“何似的嘴就是這麼厲害,果然人家都說……”說到這裡,突然不做聲了,只是拿眼溜著他。樓何似好笑,自然知道他下面要說什麼,只是怕自己生氣。佯做瞪眼,道:“都說什麼?還不去吃飯!”

  綠衣孩子嘻嘻笑著,一溜煙進去了。今天樓何似練功,下午陪侍的便是黃衣孩子,所以不在。白衣孩子在裡面盛好了飯,聲音仍然小小的,只是膽子放大了些。樓何似接過他遞來的飯,一時好奇,道:“你怎的不怕我了?”

  白衣孩子臉一紅,道:“因為他說…你很好,而且他沒有變黑,所以我也想……”

  變黑?

  樓何似隱隱感到了令人哭笑不得的東西,半天道:“你以為接近我,就會變黑?”

  白衣孩子頭越垂越低,道:“我不知道……我原來,也,也沒見過烏鴉……”

  話說童言無忌,果然不錯。

  綠衣孩子一邊挾菜,見到他手上的木壺,好奇道:“何似,你帶了什麼回來?是酒麼?”

  酒?他要喝酒,別說鳳凰不許,如果寫眉在身邊,一準又挨打。

  從記憶里迴轉來,見兩人都看著他,笑了笑,搖搖那壺,道:“是水。”

  見綠衣孩子一臉失望,樓何似笑道:“水可以喝啊,而且這個壺,是個很有價值的壺哦。”

  白衣孩子奇道:“為什麼……這明明很普通麼?”

  樓何似繼續笑,道:“一個木壺,是很普通的,但因為某個人,讓它在另外某個人身上,就很有價值了。”

  第37章 內亂

  晚上鳳凰回來,樓何似照舊燃了香,在裡面替他寬衣。一切弄好後,鳳凰又將他抱起來,捏著小嫩臉玩,笑道:“你今天可過的好?”

  樓何似微微扁嘴,道:“才不好呢。”便欲從鳳凰身上掙下來,卻給他抱緊了,只聽身後人笑道:“是麼?我倒是很羨慕你。”

  樓何似微驚,聽出一絲不對,道:“王上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了麼?”

  能讓鳳凰不順心的事,倒真值得聽聽。

  鳳凰笑了笑,卻不言語,半晌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小孩兒伺候麼?”樓何似想了想,道:“輕鬆,簡單,好玩。”

  鳳凰笑道:“如此說來,倒也沒錯。孩子想的事,總是簡單直接,不用你三想四揣的,要幹個什麼壞事,也是惹人發笑。”他話鋒一轉,抱著樓何似揉揉,道:“不過我最近發現,有個不像小孩的小孩也不錯。”

  樓何似輕咳一聲,道:“王上不想說,何似就不問,王上不用岔開話題。”

  鳳凰噗嗤一聲,俯首在他嫩頰上蹭蹭,咬了一口,道:“我何嘗岔開,是你沒往後聽!”

  ……再這樣下去,他的臉就要被折磨完了……

  “我只是想到…身邊都是孩子固然很好,但是有了事,卻也沒處說去,尤其如琢又不在,恐怕一年半載是回不來。”

  如琢,是宮中大總管白如琢麼。

  樓何似聽到此處,微微回頭,道:“何似可為王上分憂麼?”

  鳳凰微笑,道:“我也如此想過…只是…你似乎還小了點兒,不適合。”

  樓何似只覺這話中古怪,細想又想不出所以然來,朦朧只摸到一點影子。背後人鬆開手,將他放下地,道:“歇了罷,你今晚也睡著,別傻站,休息好了過幾天,可能有事派下來哦。”

  平平淡淡過了幾天,果然有事派了下來。

  朱睘鳥,角雉在後面抵擋雲豹之時,被衝散的血雉族人內逃,與孔雀一族發生爭執,激烈到火併。而被雨燕一族速速通報宮中,雨燕族遍布天下,原本是鳳凰手下最得力快速的情報網。

  鳳凰命朔飲羽前去查看情況,順便把樓何似也捎帶去了。

  他才剛回來呢,這麼快就派出去?

  坐在雕背上,感到風呼呼從耳邊刮過。眯著眼睛看前方,二十一隻大雕,馱著朔飲羽與二十名護衛,如風般向前掠去。

  樓何似可以感到朔飲羽並不愉快,帶上他只是基於鳳凰的命令,也不認為他有什麼實質的本事,從態度就可以看出。不過可以理解,畢竟一個三四歲的孩子,再聰明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飛到日頭中天略過,見下面有片樹林,朔飲羽便下令休息。二十二隻雕紛紛下落,二十名護衛也去林子裡覓水覓食,只留下這相看不如不看的兩人。樓何似本也要去,卻給朔飲羽止住,二十一個大男人在這裡,叫小孩去捕獵,實在丟臉。

  於是便成了現在的情形。

  背對背坐在大樹下,氣氛尷尬。樓何似揀了根糙在手裡編螞蚱,一邊找話道:“朔統領此番來平息動亂,定是胸有成竹了,何似也希望學些許東西,只是初來乍到,不懂規矩,還望統領關照。”

  只聽背後傳來疏離的語氣,道:“我從不徇私,你不犯事,自然無事。”

  樓何似默,想了想,又道:“朔統領,可知大總管是何等的人?何似來了這許久,不曾見過。”

  背後靜了一會,只聽道:“很好的人。”

  樓何似在心裡嘆氣,不再開口,專心編織手裡的螞蚱,大約過了一盞茶時分,還差一根糙沒有收頭,突然一隻野鼠從糙叢里跳出來,刷的竄過他腳下。樓何似手一動,螞蚱隨之一跳,啪的去了身後。

  ……

  小心的迴轉頭去,卻見那螞蚱正趴在朔飲羽膝蓋上,綠色的,小小的,兩根鬚鬚微抖著,尾巴後一根糙沒收進去,也在抖。

  半晌沒有動靜,也不知是在出神還是根本沒看見。樓何似並不做聲,想這螞蚱給他也罷了,卻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下來,拿起了那螞蚱,有些笨拙的弄了兩下,把尾部的那糙穿進去,收了口。

  沒想到他也會這小孩的玩意。

  樓何似轉回頭,又扯了根糙,準備編個蝴蝶。眼前綠色一閃,卻是那螞蚱從身後被擲來,落在他的黑衣上。接著一句話傳過來:“玩物喪志,少弄這些玩意。”

  ……

  細看那螞蚱,被收口的地方又給扯開了,那根糙仍然長長的吊著。

  過了一頓飯時間,捕獵的人都陸續回來了,開始生火烤東西。生果和烤好的肉都是第一個奉給朔飲羽,第二個就輪到樓何似。心知這是看他年紀小,樓何似心裡對朔飲羽的評價倒是高了些。用過了沒油沒鹽的飯,他也不曾抱怨,朔飲羽卻也覺得這孩子也是個可造之材了。

  一連趕了七八天的路,方到了目的地。

  第38章 調解

  俯視下方,大片的綠色樹林飛過,前方突然出現一屏翠色山壁,壁上飛瀑下濺,落在一個大湖裡。湖邊許多懸空木樓,離地極高。湖邊樹林中突然猛的一聲,爆出無數煙塵,夾雜著隱約的呼喝聲。

  朔飲羽打了個手勢,身後二十一隻雕驀的下沖,幸而樓何似一把抓緊。頰邊風聲不斷,突然眼前愈來愈近的樹林中迸出數道白光,當面衝來!樓何似手含靈氣,隨時可以抵擋,但他飛在最後,所以那些光還沒到面前時,就已被紛紛擊散。

  旋翔一圈,安然落地。

  左邊是血雉族,眼邊一抹朱紅。樓何似上次見到的那人也在其中,個個兵刃在手,衣衫狼狽,顯然也經過一番狠斗。右邊是孔雀族,都是美麗的男子,華麗繁瑣的衣裳也染著了血與塵土,眉間頗有不忿。

  朔飲羽穩穩立在人群當中,他身後二十名侍衛腰間劍齊齊出了一半鞘,寒光微閃半握在手,竟是整齊肅殺之極。樓何似慢慢從雕背上下來,隱在後面觀察情勢,把自己初步定位於觀光人群。

  朔飲羽右手一揚,掌中已出現了一面木牌,上刻鳳凰圖案,尾羽圍繞整個牌身。只聽冷冷道:“朝鳳令在此,都給我停手!”

  朝鳳朝鳳,是為百鳥朝鳳。

  那些人一驚,見令同時棄了手中兵刃,一齊下跪道:“見過王上,見過大人!”

  朔飲羽淡淡道:“起來,你們的事王上早已知曉。”

  孔雀族的人群突然分開,一名衣裳刺繡五彩的俊秀男子緩緩走進,行了一禮,道:“這位想必就是朔大人。”

  朔飲羽目光轉向他,道:“正是朔飲羽,族長可否借地說話?”

  男子作了個請的手勢,當先轉身向木樓走去。朔飲羽看向身後的血雉族,道:“請。”

  他既然“請”了,血雉族不想去也得去。

  二十名侍衛將普通兩族人留在下面,朔飲羽與兩族的重要首領上了一座極大的高腳木樓,裡面已經布好了桌椅。看的出是孔雀族平素商談的地方。族長並不先坐,而是請朔飲羽坐了上座,旁邊等人才紛紛入座。樓何似隱在朔飲羽身後,矮矮小小也沒人注意。

  只聽孔雀族長先開了口,道:“此事驚動王上,實非我族所願,還望朔大人明查。血雉一族不由分說闖入我族地盤,惡言相向,更欲強行居住,我族好言相勸而不得,只能落個刀兵相見。”

  “好個不由分說,惡言相向!我族遭逢大變,被迫來此不是本願。豈知剛進林中便被你們截殺,哪有分說的機會!”

  這人正是樓何似見過的那血雉族人,神情激憤,顯然此氣壓抑良久。

  朔飲羽手一抬,已止住了雙方又將開始的爭吵,淡淡道:“我記得,王上很久前便頒下命令,若有一族遭受戰亂元氣大傷,旁邊族類必須暫時接納此族於本族地盤內,等戰爭止息再重回原地,血雉族要求在孔雀林中暫時駐紮,也無可厚非。”

  見孔雀族長色變,朔飲羽續道:“但是,孔雀族根本不在血雉族旁邊,更是差了數百里不止,你們不去朱睘鳥,角雉,長尾雉族等,到孔雀處來,卻又是為了什麼?”

  那血雉聽到此處,卻有些語塞。朔飲羽冷冷道:“此時鳥族正逢戰亂,你們不替王上分憂,反而製造多少事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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