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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鉞,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林詩懿終於不再掙扎,她回頭,眼神已經平靜猶如一潭死水,「你什麼時候相信過我?」

  「還有,南郊的小院兒,我一定會再去。」

  「你……」齊鉞緩緩地鬆開手臂,「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林詩懿思忖了片刻,終於還是掏出了那封沒有署名的信箋,信上那只有短短十二個字,蠅頭小楷——

  南郊十里,楓山別院,黃曲秘辛,隱沒山林。

  齊鉞一把奪走了林詩懿的書信,「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憑什麼!就因為我一屆女流?」林詩懿盯著齊鉞,寸步不讓,「就算齊重北的事兒是你齊家家事,裴城萬人坑的五萬枯骨總是國事!天下興亡,雖林詩懿一屆女流,亦是隗明子民。」

  「不是,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齊鉞伸過手再拽住林詩懿,「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先隨我回將軍府去,好不好?」

  林詩懿不情不願地被齊鉞拽著走回棗雪身邊,荊望和衛達還在路邊垂著腦袋扮木頭。

  齊鉞沒有多言,單手托起林詩懿一把送到棗雪的背上,自己也跟著翻身上馬——

  「回府。」

  「你!」

  感受到齊鉞翻身上馬就在自己的背後,對方的手從自己的身後攬過,拽住自己面前的韁繩;林詩懿轉身,憤憤地盯著齊鉞。

  「你又不會騎馬,再者說,也沒有多的馬了……」齊鉞無奈地聳聳肩,「我保證,我老老實實的,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掉馬,爭取粗長!

  第78章 兩世情迢遞人間

  定北將軍府門禁向來森嚴。

  到了書房門口, 齊鉞回身吩咐衛達與荊望,「你們倆都在門口守著, 一隻蒼蠅都不准靠近。沒我吩咐,不管聽見什麼, 都只當沒聽見。」

  衛達和荊望頭前兒扮了一晚上的木頭, 現在大抵是已經習慣了,兩人一同點頭, 誰也沒吱聲。

  齊鉞那日在病中夢囈,也不曉得自己到底同林詩懿將前世的糾葛說開了多少, 兩人這一路走來都很少提及那一晚的事兒, 像是某種奇妙的默契。

  齊鉞也知道,不管自己說過些什麼,林詩懿半信半疑。

  現下, 南郊楓山之上那座別院很可能藏著黃曲毒米的秘密, 這不僅事關北境那一倉子被付之一炬的證據, 也事關齊重北的懸案和裴城五萬條人命。

  策劃這事兒的幕後主使乾的是掉腦袋的買賣,為了瞞住這事兒, 這黑手但凡瞧出了端倪,就必不可能留下活口。

  太危險了。

  不僅危險, 對於到底是誰要拉林詩懿一道跳這個火坑, 他甚至都毫無頭緒。

  「你……」他覺得自己只要對上林詩懿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就舌頭打結,「喝茶……」

  林詩懿瞧了瞧那杯沒一點兒熱乎氣兒的涼茶,分明能從那杯沿上窺見齊鉞的侷促。

  「說事兒吧。」她冷冷道。

  「南郊別院藏著黃曲毒米的秘密。」方才踟躕了半晌也不知要怎麼開口,齊鉞這會話到嘴邊也只能直著說, 「這是掉腦袋的罪過,你摻和進來太危險了。」

  「夜半三更,我跟你回來,不是來聽你說廢話的。」林詩懿言罷掏出那張只有十二字的匿名信箋拍在桌上。

  齊鉞的話分明就是信箋里的意思,她聽得出對方有所保留。

  「懿兒……」齊鉞瞧著攤開的信箋,明白林詩懿的所指,「你可以同我置氣,但不能拿性命開玩笑……到底要如何,你才能答應我不再插手此事?」

  「齊鉞,到底要到什麼時候,你才會和我說實話?」林詩懿還是盯著杯沿,「我收到匿名信,知道南郊別院事關黃曲毒米。」

  「可你——」林詩懿突然抬眸,眼神銳利,「是怎麼知道的?」

  「懿兒,我不知道我再病中與你說過多少……」

  塵封的話題要被再次揭開,上次齊鉞還能再半夢半醒間痛訴衷腸,仿佛是多飲之人借著酒醉壯膽的模樣。

  可現下燭火明滅,映著林詩懿那張兩世都教他戀慕又遺憾的冷清側臉,不禁讓他聲顫。

  「可我兩世,只同你說過一句違心的話,就是我要與你和離。」

  前世林詩懿的書信雖然只是隻言片語,寥寥數句,而且齊鉞只是斷斷續續地收到幾封,可每一個字,都是他在草原的黃沙與生死間最大的慰藉。

  後來斷續的尺素慢慢變成折翼的鴻雁,仿佛再也飛不到他身邊。

  他抽空寫給林詩懿的信,也從來沒有回音。

  直到雪信救他一命,送他回到北境大營,帶來了林詩懿與秦韞謙私有一子的消息,那時間,算起來跟他與林詩懿斷了聯繫的時間是那麼接近。

  他不願意相信。

  可是又無法懷疑在那個曾經再料峭春寒的雨夜裡替他包紮了整個童年的女人。

  畢竟那時的梅香姐姐,是那麼溫柔、善良。

  他不知道要從何懷疑起。

  剛上戰場的齊鉞只有二十歲,紙上的兵法與眼前倒下的生命有太大的不同。他犯過錯,吃過敗仗,也受過傷,親歷了死亡。

  起初的五年,他在戰場上拼命,為山和安寧,為齊家先烈,也為前程聲名。

  他想要配得上林詩懿。

  可之後那兩三年間,他卻才是真的在拼命,拼命的想結束這一切,想回隗都去問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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