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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出永寧所料,那的確是以李治的口吻所寫的一封類似於遺詔的“聖旨”,以大半的篇幅控訴了永寧的“罪行”之後,更在最後的部分寫明了將六皇子李瑋正式記在皇后名下立為太子,另列了輔政之臣,長孫無忌和王仁佑都具名其中……

  皇后看著一眾大臣聽過黃絹上的內容後,臉上浮現出的凝重表情,極為得意地微微昂起了頭看向了永寧。那份黃絹出自長孫無忌之手,不論是內容,還是模仿出來的筆跡,甚至加蓋在黃絹最後面的印鑑,都讓人找不出半點毛病。即使出處尚有些小問題存在,但是值此緊要關頭,就是有些不妥之處,也完全都是可以圓過去的,她就不信永寧能過得了這一關

  魏徵宣讀完之後,特意又走到殿門的位置,借著殿外的光亮又仔細地將那張黃絹翻看了一遍,也正如皇后所料,並沒有找到什麼破綻,回身衝著一直盯著他的王圭等人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輕嘆了一聲,站回原位,也看向了永寧。

  永寧卻只是冷笑了一聲,絲毫不曾膽怯地回望了魏徵一眼,然後對著皇后問道:“不知這份‘聖旨’,可在備案存檔?”

  不曾備案存檔的“聖旨”都不在明發之列,也就是說,算不算數還在兩可之間。永寧這樣問的目的,已經算是在明指這張黃絹的合法性存在疑點了。

  其實魏徵等人又怎麼會想不到這一點?只是也正如皇后考慮的那般,若是事態緊急,來不及存檔備案也是可以理解的……在這種時候,爭糾這樣的問題,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

  果然,皇后在聽到永寧問出這樣的問題之後,立刻便做出了一臉哀戚的表情,哽咽著說道:“存檔備案?你早已將陛下身邊安排得滴水不露,便是連這封‘信’都是陛下費了不知多少心思,才找了機會傳出來的,又哪裡還能去存什麼檔,備什麼案?房氏,你真是好狠的心呀陛下待你如何,天下皆知,你卻如此待陛下,你的良心都扔到哪裡去了?……”她越說越激動,眼中的恨意也越來越濃。

  只是永寧卻沒有給她繼續要揮的機會,笑著打斷了皇后對她的責罵,然後伸手從袖中取出了一隻巴掌大的檀木盒子,說道:“臣妾這裡也有幾件東西,怕是也要麻煩魏大人一趟的,皇后娘娘便是有什麼話,也等著聽完了這些,再訴與在座諸公吧……”說著,永寧冷冷地瞟了皇后一眼,然後緩緩地將手中的盒子打開,從裡面取出一物,雖然明皇色的綾緞摺疊在一處,可是在場眾人都看得出,這是一份正式的聖旨……

  第二七九章癲狂

  永寧取出的正式的聖旨,卻不是一份,而是兩份!

  一份出自李世民的親筆,一份出自李治的親筆。李世民的那份,是他臨終之前的最後一份,這份前面的那份,便是傳位於李治的遺昭,而李治那份,卻是他繼位之後,安置了李世民的葬儀之後的第一份……

  兩份的措辭不盡相同,可是內容卻極為一致,父子二人共同承認了李琮承嗣宗廟的資格可以說,有這樣兩份聖旨在,大唐的正統傳承,絕對沒有人可以越過李琮去。

  魏徵本來只以為永寧手中或許會有李治留下的憑證信物,卻沒有想到,不僅李治有留下過這樣的一份聖旨,就連李世民竟然也留下過他頌讀之際,聲音都微微地顫抖著,心中的感情極為複雜。

  皇后在永寧拿出明皇色的綾緞的時候,還並不曾太過驚慌,若是永寧手中只有李治留下的那一份,皇后自然能找到說辭再辯上一辯,可是她卻萬萬沒有想到李世民居然也在駕崩之前留下了這樣一份東西給永寧母子……她心中的那份不甘愈發地沸騰了起來,連帶著一直被她強壓下去的絕望也一點點地將她整個人都慢慢地包裹了進去。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這到底都是為什麼?”皇后無力地癱倒在了地上,她怎麼都想不明白,明明她才是晉王的嫡妃,名正言順的太子妃,理所當然母儀天下的元後嫡妻,可是為什麼不管是李治,還是李世民,最為看重的人卻都是永寧?

  尤其讓她難解的便是李世民的行為,不論為君、為父,難道他扶持維護的不都該是她這個占住了嫡字兒媳嗎?為什麼他卻偏偏這麼看重永寧?既然這麼中意永寧,那麼當年為什麼不力排眾議,讓永寧做了晉王嫡妃?……皇后的腦子裡不停地翻滾著那些充滿了怨念、恨意的疑問,表情愈發地猙獰了起來,早就嚇得瑟縮成了一團的六皇子李瑋被皇后的狂亂表情嚇得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懼,放聲大哭了起來。

  永寧遲疑了一下,才緩步走上御階,將李瑋抱在懷中哄慰了起來。她心裡自然明白這孩子完全是無妄之災,白白被皇后給牽扯了進來,而且只為了事成之後,能讓李瑋全心全意地依靠於她,他的生母在昨夜已經被皇后派人處死了……這孩子生母只是宮女子出身,可偏偏他一出生便被皇后抱了去,雖然李治一直都不曾答應將他記在皇后名下,可是只這嫡母教養一條,無形之中已經讓他的地位提升了不少。

  只不過這次他雖然“無辜”,卻畢竟被牽連了進來,與皇后形同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雖然念著他的這份“無辜”,議罪之時未必會定死罪,但是“謀逆”這兩個字,這輩子怕是都要壓在他頭上,讓他再難翻身了……

  永寧看著跌坐在不遠處,瘋狂地哭喊著“蒼天不公”的皇后,只冷冷一笑,便牽了仍然有些畏懼顫抖的李瑋想要離開,誰知那皇后竟是一臉癲狂地迅速站了起來,攔在了永寧身前,伸手便要去拉永寧的衣襟。永寧哪裡肯讓她碰到,急忙錯身躲閃,不想皇后竟是一把將李瑋抓到了手中。

  皇后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難免讓永寧吃了一驚,可是這一驚之下,她也只是挑了挑眉,並沒有其他的反應。可是魏徵等人卻是忍不住驚呼了起來。不管怎麼說,李瑋總是皇子,他們總不好眼睜睜地看著皇子在他們眼前出事,一部分人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永寧,另一部分人卻四下搜尋著可以為用的人或物。

  “我要見陛下”本來精緻的妝容早被淚痕給劃花了,再襯著皇后那陰沉的臉色和語氣,以及抵在了李瑋脖頸之上的銳利金簪,怎麼看怎麼像是垂死掙扎。

  永寧冷哼了一聲,說道:“只是陛下未必願意見到皇后娘娘吧……也不知見到了陛下,皇后娘娘準備怎麼跟陛下解釋您做出的這些‘好’事?”她實在是不耐煩與皇后再糾纏下去了,算算時間,王方翼大概也快該將孫思邈接來了,她這會兒也該回去紫宸殿做些準備才是……

  永寧一心惦記著李治,壓根就沒多看被皇后抓在手裡的李瑋一眼,轉身便從御階上走了下來,只當沒皇后這個人、這件事似的,對著魏徵等人說道:“陛下那邊尚需照撫,本宮不便在此多留,還望諸位大人且耐心於此間等候……我家二兄,佐領右虎賁營之雲麾將軍房遺愛,已持兵符調兵勤王,想來便在這一時三刻之間,長安之危可解……到時尚需諸位大人穩定時局……”

  魏徵等人對於永寧那副根本就不願多管皇后和被皇后抓在手裡的六皇子的態度,多少都有些不滿,可是一聽說永寧是急著回去照看李治,又聽說房遺愛那邊已經領兵勤王,便頓時也將皇后這點事給拋在腦後了。永寧能想到李瑋日後的下場,這些大臣又如何想不到?誰又肯為這樣一個眼看著絕不會有什麼前途可言的皇子,豁出去得罪永寧?

  皇后一眼永寧根本不答理她這茬兒,頓時急了,手下也有些不穩,抵在李瑋脖子上的金簪便划進去了幾分,李瑋本來就害怕的在大哭,這一痛哭聲自然更為悽厲,而且那殷紅的血液順著他那細嫩的小脖子淌了下來,更顯出了幾分可憐姿態。

  皇后卻哪裡還顧得上李瑋如何,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永寧身上,甚至想著剛才就應該直接將手中的金簪插進永寧的喉嚨里才對,又或者此時又要怎麼樣才能把永寧留下,騙到身邊,拼個同歸於盡?

  “房氏你站住你不許走我要見陛下我才是陛下的嫡妻元後,你憑什麼不讓我見陛下?……”皇后的腦子此刻其實已經有些不清楚了,她越說越激動,可是也同樣的越說離她原先的目的也越不沾邊兒,可她本人對此卻一無所知,只來回地反覆說著同樣意思的那些話,將滿滿的怨恨都堆積到了永寧身上。

  永寧的腳步卻也只是微微頓了一下,連頭都沒有回,便繼續輕聲與魏徵交待了一些關鍵性的東西,在李治能處理政務之前,很多事都尚需倚仗魏徵等人來處置。

  可是永寧可以對皇后的話置若罔聞,魏徵等人卻是做不到的。王圭悄悄地扯了扯魏徵的衣角,衝著他使了個眼色,魏徵嘴角無奈地抽動了幾下,卻也只能幹咳了一聲,低聲問道:“娘娘,皇后……皇后這邊要如何處置?總不好就這樣放著不管吧?再怎麼樣,她也還是皇后,而且她手中的那還是陛下的皇子,尚請娘娘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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