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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原說不出來。

  於是穆長生換了個問題,“你主子在哪裡?”

  無法抗拒言靈的桐原盯著穆長生,惡狠狠道:“往左走第九個門。”

  穆長生和應天轉身便走。

  還未走到第九個門前,兵器相交的桌球聲就從那道石門內傳來出來。

  應天上前一腳將石門踹開。

  轟隆一聲,石室內的幾人都被這突來的動靜嚇了一跳,正和任千里相鬥的宿清源順勢收回長劍,幾步退到重傷的趙成安和季澤身邊。

  任千里也收回手,好整以暇地等著門外的人進來。

  只在外面粗粗看了一眼的穆長生原本以為這不過是間普通的石室,誰料進去之後才發現裡面竟是個足以容納數千人的大殿。

  八根盤龍玉柱分列兩邊撐起殿頂,其中龍首鱗片清晰可見,正中央處是一個回字形的九層階梯,在那邊沿趴伏著麒麟瑞獸的階梯之上,擺著一個玉盤,玉盤上方金色光華流轉,隱隱顯出一面鏡子的輪廓。

  那就是望虛鏡?穆長生眉梢一挑。

  任千里掰了掰自己的手指,使之發出啪啪啪啪的聲音。

  這聲音倒是喚回了穆長生的注意,他看著眼前相貌清秀,甚至眼睛都還算得上清澈的少年,開口道:“如果不是你變形成黑蛇,試圖迷惑我,我還真沒懷疑過你。”

  任千里笑眯眯道:“不是從沒懷疑過我,是從沒將我放在眼裡吧!”他看向站在穆長生身邊的應天,讚嘆道:“你真是我見過的最強大的妖獸,我五年前就想契約你,當時我可是拿出了我最大的誠意,可惜你怎麼都不肯,原來是早就有了主人。”

  聽到任千里這番話,應天翻了個白眼,連他的本體都看不出來還說什麼誠意。

  季澤和趙成安坐在石殿一根柱子下,他一直盯著大殿中央的望虛鏡,瞳孔里映出的,卻是一片虛無。

  穆長生對任千里道:“既然我們的目的相同,為什麼非要是敵對關係?”

  任千里道:“難道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望虛鏡只能認一個人為主,只能被一個人使用?我跟你合作?”他諷刺道:“到時候我還能爭得過你?”

  穆長生眉尖蹙了起來,輕聲道:“那我就只能放棄跟三家的合作了。”他回頭看了季澤和趙成安一眼,面上露出幾分歉意,“抱歉,望虛鏡我是一定要得到的。”

  任千里見穆長生這副作態,冷笑一聲,“還真是坦誠。不過很可惜,今天望虛鏡,註定是我的。”

  任千里話里的篤定令穆長生有些意外地揚起,不過他並沒有在意,他的目光越過任千里,落在那在金色光華中沉浮的望虛鏡,開口道:“自從我覺醒,便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

  這話落下,任千里嘴角一彎,沒有說話,而是看向門外。

  只見那破碎的石門外,走進來一個一身黑色繡銀紋廣袖華服,長發高束,眉眼邪氣的男子。他看著站在石殿內的穆長生,略微昂起頭,笑道:“沒有得不到的東西?穆家主當真是好大的口氣!”

  “子規?”看著那個從外面走進來的男人,過往的記憶一瞬間被喚醒,穆長生心神俱震,聲音里有露出幾分顫抖。

  應天直覺不妙,他緊緊握住穆長生的手,然而穆長生卻不向以往那樣回頭看他,而是依然看著那個從門外走進來的男人,神情恍惚。

  第80章

  “言靈這種能力實在逆天。你真能確保我能在穆長生面前搶到望虛鏡?”走進雪地里那座獨特的宅邸時,任千里對閆息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閆息眼裡閃過一絲暗光,意味不明道:“你放心,有我在,穆長生必定不敢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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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千里當時並不知道閆息的自信從何而來,然而現在看到兩人見面的情形,他立刻明白了。看著穆長生和閆息這兩人,任千里嘴角一勾,露出一個滿是惡意的笑容。

  穆長生怔忪了一會兒,他看著眼前男子邪氣的眉眼,搖頭道:“不,你不是子歸。你是子寧。”

  “呵。”閆息冷笑,“八年不見,穆家主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應天容不得任何人對穆長生有惡意,聽了這話他下意識又想動手,卻被穆長生一手按下。

  穆長生看著對方,問道:“這八年,你去了哪裡?我到處都找不到你。”

  言靈也並不是萬能,比如閆息覺醒的能力,就是能屏蔽一切外來力量,所以他能隻身穿越魔界而不受任何影響。

  聽了穆長生問他去了哪裡,閆息反問,“怎麼,穆家主那麼費盡心力找我,是想送我去同我那可憐的兄長作伴嗎?”

  穆長生聞言一怔,搖頭溫聲道:“你誤會了,我怎麼可能會那麼想。”

  “我怎麼會知道你會怎麼想?”閆息見穆長生這副看起來十足忍讓的樣子,心頭立刻燃起一團怒火,譏諷道:“穆遠!你知道我最噁心你什麼嗎?就是你這副惺惺作態,自以為君子的模樣!每每看見,都噁心得我恨不得連隔夜飯都吐出來!”

  穆長生臉色白了白,卻一反常態地沒有說話。

  在場眾人原先以為穆長生同這個叫閆息的男子有舊,卻沒想到兩人有的不是舊而是仇!再看閆息咄咄逼人,而穆長生卻一言不發,究竟誰心裡有愧,一目了然。

  應天可不會管其他人怎麼想,誰敢說穆長生一句不對,他就統統打殺了,更何況閆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侮辱穆長生,更加叫他無法容忍。只是他的手一直被穆長生緊緊按著,他根本不敢用力甩開。

  因而他只能懷著滿腔憤怒開口道:“你是個什麼垃圾,長生再如何也比你這種人好上千萬倍!你憑什麼……”

  “應天,住口!”穆長生低喝。

  應天不解地看著穆長生,卻只能看見他側對著他的,冷淡的眉眼。

  閆息倒是笑了,他對應天道:“你呆在穆長生身邊那麼久,處處幫他,可你知不知道,此刻站在你身邊的這個人,他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應天眼裡染上怒色。

  “夠了。”穆長生似乎是不堪折辱,他皺著眉頭開口道:“閆子寧,夠了。不要再說了。”

  閆息邪氣的雙目中射出厲色,冷笑道:“怎麼?做賊心虛了?呵呵,你不讓我說,我就偏偏要說!當年你家族被滅,淪為喪家之犬的時候,是誰冒著得罪散厄君的風險收留了你?是誰供你吃穿、教你武技?大雪天的跪在地上兩天兩夜只為替你求一劑良藥?又是誰傾家蕩產為你收集靈物、助你覺醒?”

  他雙目盯著臉色蒼白的穆長生,厲聲道:“是我哥!可你是怎麼報答他的?啊?你一覺醒言靈,就叫他去死!呵呵,世人皆道你是千古以來第一言靈師,談笑間可破千軍萬馬,以一人之力重建穆家,年少有為,光風霽月……呸!你就是個恩將仇報的畜生,披著人皮的一坨臭泥!穆長生,你怎麼不去死?”

  你怎麼不去死?

  不去死?

  去死……

  這些犀利直白的言辭化作利刃將穆長生割得鮮血淋漓,也將他一直以來逃避去面對的事實毫不留情地剖開!穆長生臉色蒼白,那些深埋在身體裡的絕望、痛苦、愧疚、悲哀……仿佛被一把刀從骨子裡血淋淋地挖出來,就那麼毫無遮掩地晾在穆長生面前。

  他心口絞痛,喉間湧起一股腥甜,終於再也抑制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

  沒料到穆長生會遭受這麼大的打擊,在場諸人皆變了臉色。

  “長生!”應天扶住穆長生軟倒的身體,看著他慘白的臉色,心裡的恐慌和憤怒交織成一片,看向閆息的目光幾欲噴火。

  穆長生卻緊緊按著應天的手,他竭力維持著神智的清醒,聲音沙啞地對應天道:“不要……和他動手。”

  “不動手,不動手。”應天又急又慌,他緊緊握住穆長生的手,“你別說話,我這就帶你出去。”他背起穆長生,臨走前又警告地看了閆息一眼,才大步走了出去。

  直到應天背著穆長生的背影消失,閆息才收回目光,一聲冷哼,他看向角落裡的三人。

  “你們幾個,現在可以離開我閆家的地方了吧?”

  季澤和趙成安坐在石柱下,宿清源站在他們旁邊。

  聽了這話,季澤抬頭看了他一眼,狹長的雙目中閃過一絲冷意。

  宿清源倒是不在意,他來這裡本來就是為了幫助應天,此時應天和穆長生都放棄爭奪望虛鏡了,他自然不會再留在這裡。

  季澤把昏倒在地上的趙成安拉起來甩到肩膀上,跟宿清源點了下頭,便一同轉身離開,走之前眼角餘光瞥到任千里喜形於色的模樣,嘴角譏誚地翹了翹。

  見那三人都離開了,任千里立刻飛身去取望虛鏡,然而他的雙手卻毫無阻礙地穿了過去。

  他愕然地看著玉盤上的金色光華,望虛鏡依舊在其中沉浮,卻只是一個虛影。

  “望虛鏡呢?”他回頭對閆息道:“你說過望虛鏡在這裡的!”

  閆息聞言看了玉盤一眼,懶懶道:“本來是在那裡的,怎麼?現在不在了嗎?”他費心思走進這間宅邸不過是為了找回祖先留下的陣法手札,現在東西都到手了,自然要離開了,至於任千里能不能拿到望虛鏡……跟他有什麼關係。

  任千里一看他的態度哪還能不清楚對方是什麼意思,他忍著怒氣道:“你明明答應過會幫我拿到望虛鏡的,我則負責打開結界,如今你竟然要反悔?”

  閆息道:“話可不能亂說,我沒幫你嗎?我這不是幫你把穆長生和應天給弄走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至於望虛鏡……我有保證過這裡的望虛鏡一定是真的嗎?”

  任千里:“你……”

  閆息冷哼一聲,他那先祖藏東西的手段太過高明,他尋訪了許多年才拿到一部分手札,望虛鏡是他最重要的法寶,怎麼可能隨隨便便放在這裡?光是在大慶,就有十多個地方放著這樣的虛影,他尋覓多年都得不到,任千里又憑什麼以為他一定能拿到真的。

  閆息抬腳就要往外走,可任千里費盡心機卻只得到一個虛影,怎麼可能就這麼放他離開?他眼底紅光一閃,地面的石板如同被風吹過的薄紙一般被掀飛了起來,盡數朝著閆息襲去。

  閆息並不回頭,也沒有任何動作,那些石板卻在離他一步遠的地方驟然停下,而後下雨似的砰砰砰落到了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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