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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裡了……

  掩在黑袍下的手指伸出,纖細的手指靈巧的解開細繩,緩緩展開塵封已久的畫卷。最先印入眼帘的,便是滿頭銀白長發。

  呼吸變得極為清淺,斗篷人繼續展開,擁有一頭銀白之人,卻不是耄耋老者,而是一張極為年輕的臉。眉眼飛揚,一雙眸子中透著對世間萬物的輕嘲。

  景明帝君……

  也就是‘最初’的賢者。

  女子手指微顫,將畫卷完全展開。之後便似定住了一般,挪不開眼。

  “賢者……明明是你才對,為什麼……不是了?”聲音透著純粹的不解,又帶著隱約的情深。

  那個人,將困於妖獸群中,狼狽不堪的她救出,將年幼的孩子抱入懷中,那個時候她看不清那個人的面容,依舊沉浸於恐懼中,瑟瑟發抖時,不自覺的抓住了一束長發。

  她睜著一雙純澈的眼睛,看到了宛如銀河般的長髮。

  可是,在暗城露出真面目的賢者卻是黑髮,面容同畫像中的景明帝君全然不同。

  “為什麼不是你?”她低聲自語,手指微微顫抖。

  石門挪動的沉重聲再度響起,斗篷人闔上畫卷,收入懷中,轉身欲隱匿於黑暗中時,便看到了一身華美宮裝的女子踏步而來——丹鼎門門主慕容少蘭。

  “你還敢回來!”蘊含初春生機的眸子透出狂怒之意,慕容少蘭咬牙切齒,“慕容銀月!”

  殿中狂風自地面掀起,紊亂而狂暴,掀翻了女子的斗篷,露出一張雪白玉顏來,正是在魔都城牆上,抱著一張棺槨守了數千年的銀月仙子。

  慕容銀月破開狂風,正欲踏出殿門時,再度被攔住。

  來人長發披散,過長的墨發遮住了半邊面容,露出半邊疏朗眉目。如今露出難得的笑容:“師姐,你終於捨得回來了。”

  “季韞。”慕容銀月眯了眯眼,這些年來,季韞幾乎不出現在眾人面前,但是他卻是慕容少蘭的道侶。

  兩人隔的不遠的距離,慕容銀月看不清男子被遮住的半張臉,卻知道那半張臉上有條深刻的傷痕,自濃眉處劃下,劃破了眼珠子,一直落在下巴處。

  那是當年她為了去魔都,陷害季韞時,所留下的傷。

  後頭,慕容少蘭暴怒:“當年我說過什麼?你要是想待在魔都,就一輩子別想回來。你若是回來,定是我削下你的頭顱,扔在丹鼎門先賢面前。”

  前後被堵,慕容銀月站在原地,風姿綽約。

  慕容少蘭暴怒而來,到了近前時,慕容銀月恍然回首,面上無甚神色,一雙眸子卻盈著一層水霧。

  姐姐兩字差點脫口而出,慕容少蘭的心軟只在一念之間,心中便下定了誅殺的念頭,然而慕容銀月從小便勝過她,一位分神尊者也不是這麼好對付的,慕容少蘭暗中啟動往日殿陣法,嘴上嘲諷:“怎麼,你那情郎還是不要你?”

  淚水淌過臉頰,雪山般的女子露出狼狽之色。

  慕容少蘭呼吸一滯,隨後便聽慕容隱約如冰雪消融的哀淒聲音。

  “他……不在了……”

  ——

  古鐘在青山綠水間迴蕩,悠揚雄洪的旋律中,霜天白鶴自日落之地舒展羽翼,迴旋於晚霞之間,宛如霜雪一般的羽毛便染上了艷麗的色彩。

  虛空破開,傅東風帶著容丹桐踏出通道,站在一條鵝卵石小道時,霜天白鶴自頭頂的雲層掠過。

  星星點點的光芒灑落高大的古樹間,白鶴清鳴,歡欣而雀躍。

  容丹桐抬頭,發現那隻霜天白鶴迴旋於兩人頭頂,不捨得離去,直到傅東風側首,朝著天際揮了揮手,白鶴方展翼離去。

  那片衣袖被長風拂起,遮住了落日餘暉,容丹桐便道:“鹿台山也養著幾隻白鶴。”

  “都是我養的。”傅東風輕笑,手指則遙遙指向一方,那一處雲霧繚繞,隱約可見崢嶸山脈。傅東風語氣懷念,“那裡便是堯光峰。”

  這句話仿佛解開了什麼禁制,雲霧之間,凝聚著一團黑影,黑影拔高,破開縹緲霧氣,直入雲霄。

  青碧巍峨的山峰,突兀出現在群山之間,可是,容丹桐卻明白,堯光峰一直存在於此,只是因為禁制,而隔絕了肉眼和神識罷了。

  “走。”

  傅東風回首一笑,拉著容丹桐躍下山崖,山崖底下刮來的風將紅衫白衣鼓起,兩人便穿過了一道透明屏障,落在了蔥蘢糙地上。

  芳糙白溪,竹橋邊上則修了一木屋,瞧著極為精緻的樣子。

  傅東風同容丹桐分享自己的過去:“我雖然將整座堯光峰封禁,但是我未沉睡之前,周邊幾座小山頭也屬於堯光峰範圍,那個時候,隸屬堯光峰的,便有三千弟子,那幾個小山頭便是他們的居住地。”

  隨後他指了指那小木屋,笑道:“我在山頂宮殿中待膩了後,便會來這裡住上數日,每到我下山時,那些個弟子便會圍著這裡瞎轉悠,後來我覺得無聊了,有時便會在這裡開堂講課。”

  容丹桐便鬆開了手,往裡頭轉了一圈。

  屋檐下掛著風鈴和木雕,花架下擺著躺椅,屋中的青竹屏風,以及案台上擺著的筆墨紙硯……

  不得不說,不管轉世多少次,傅東風的品位都沒什麼變化,至少喜愛的東西都差不多。

  ……包括自己。

  容丹桐踏出木屋時,傅東風身邊圍了兩個腰部高的孩子,一個男童一個女童,齊刷刷的朝著容丹桐看來。

  兩孩子生的玉雪可愛,臉上神色卻比年長者還要成熟,周身清氣環繞,容丹桐第一時間想起了金童玉女,隨後才明白,這是至清至淨劍的器靈。

  “夫人。”空靈悠遠的聲音傳入耳中。

  容丹桐長眉一挑,再度重複:“不要叫我夫人。”

  這對金童玉女便似商量好了一般,同時裝死。

  容丹桐無奈勾唇,穿著玉色裙衫的女孩便踏出數步,來到了容丹桐跟前。

  這是至清還是至淨?

  容丹桐腦海中轉過這個念頭時,那女孩屈膝於地,額頭碰上了泥土中。

  “她這是做什麼?”至清至淨到底是器靈,容丹桐問的是傅東風這位主人。

  傅東風搖了搖頭,容丹桐便未攔著,承受了女孩三個結結實實的磕頭。待她停頓時,容丹桐便拉起了女孩,遲疑問道:“你是至清?”

  至清垂下眼帘,宛如一樽瓷娃娃:“當初之事,我知道主人不會怪我,可是我也知道,您因此而傷心。”

  “所以你向我跪拜?”

  女孩低低應了一聲,輕的如小貓咪的哼叫。

  容丹桐瞧著至清額頭的泥土,半響,聲音柔的如同初春之風:“都過去了。”

  尾音落下,傅東風自身後,輕輕握住了容丹桐的手,他未在此事糾結,只是詢問:“我很久沒有見到玄機珠了,他該悶壞了。”

  這句話倒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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