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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劍出鞘,雪亮劍光落在容丹桐臉上。
容丹桐瞳孔微睜,整個人撲了上去。
“開什麼玩笑,你給我住手!”
魔物察覺到了什麼,躁動不安,瘋狂嘶吼。
這是容丹桐第一次見識到至清劍的威能,長劍一出,宛如開天闢地時第一縷清氣,斬落世間一切污穢。
漫天劍光落下,將此處淹沒。
容丹桐一撈手,指尖觸到了灼熱的血。
荒屍緩緩盤伏於地,眼骷髏處的鬼火徹底熄滅,身上血肉化的乾乾淨淨,唯有厚重的鱗甲搭在森森白骨之上。天魔驚惶嘶吼,宛如烈焰下的冰雪,轉瞬消融。
盤踞於風煙嶺的魔物,在一瞬之間,徹底湮滅。
容丹桐身體克制不住的顫抖,他聽到一聲清鳴,至清劍懸浮空中,沾了主人之血後,哀痛不已。
容丹桐眼中失去光彩,頹然低頭:“你該去尋自己的主人了。”
劍身微顫,至清劍劃開風煙嶺的毒煙,化為一道流光。
容丹桐捂臉,低低咳嗽,最後輕笑出聲,笑容越來越大,在一片死寂的廢墟中傳盪。
第193章
黃昏時分,天空被烏雲籠罩,隨著轟隆一聲,烏黑的雲層中開出大片大片銀色電花。
大雨如注,自屋檐處滴滴答答落下,擾的人心頭煩躁。
秦軒推開了一扇窗,抬頭往外看去,天色黝黑,雨滴被風吹來,幾個呼吸間臉上便沾了細密的雨水。
“轟隆——”
又是一道閃電落下,秦軒趕緊關了窗欞,往屋裡頭瞧去。
容渡月正執筆寫著什麼,秦軒看不懂,但是具容渡月所說,這是啥強身健體的功法,適合他這種沒靈根的身體。
秦軒最近被容渡月要求這個,要求那個,心中煩的緊,抬腿就在桌子上踢了一腳。
手一抖,沾了墨水的筆尖在宣紙上畫下長長一筆,容渡月臉色一黑,將筆擱架子上,問他:“你又怎麼了?”
“你不是說恩公今天會帶著自己小媳婦來嗎?”秦軒見慣了容渡月的黑臉,絲毫不覺得害怕,反而抬高了下巴,一臉的頤指氣使,“下這麼大雨,路上肯定不好走,你讓小廝備了油傘,用馬車把人接回來唄?”
“你就這麼喜歡他?”容渡月十分不解。
“恩!公!”秦軒加重語氣,“他是我恩公,自然要以禮相待。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
容渡月默了默:“我……怎麼樣?”
“一遇到你,我就開始走霉運。”
話音一落,容渡月一掌拍桌,整張桌子都抖了三抖。
偏偏秦軒一歪頭,鼻孔朝天:“哼!”
容渡月眉頭一擰,幾乎立刻想把他關小黑屋了。忍了又忍後,他才沉聲道:“他是我弟弟。”
“啊?”秦軒不明所以。
容渡月又道:“你也是我弟弟,所以你要叫他哥哥。”
秦軒呆了呆,立刻反對的嚷嚷:“我為什麼要隨意認親?”才說完他又想起自己被水淹沒時,水面上掠過的那抹紅色,就跟火焰一樣美,然後他被提了起來,見到了一張比火焰更美的臉。
秦軒覺得,他大概對那張臉一見鍾情。
不知道想到什麼,秦軒臉上燒紅,支支吾吾道:“其實,其實多個哥哥也沒什麼。”
“他來了。”容渡月微微抿了抿唇。
瓢潑大雨打在嬌艷的花瓣上,整片花壇的花朵都有些奄奄的,看著便覺得可憐。一襲紅衣的男子撐著一把紅色油紙傘,正立在花壇邊上。
紅傘傾斜,為花枝遮風避雨,紅衣人卻直接暴露在大雨中,豆大雨水將長發紅衫一一打濕,水珠子自髮絲間划過眼角,划過下巴,最後流淌進鎖骨間。
秦軒聽了容渡月這一句,臉上閃過喜色,小跑著推開房門。
冷風夾雜著雨水自房門口吹入,天際落下一道驚雷,電光將花壇邊的人照亮,紅衣紅傘,宛如從幽冥中踏出的艷鬼。
“恩,恩公。”秦軒抖著嗓子喊。
那人似乎沉浸於自己的時候,半響沒回應,直到秦軒喚了第二聲,這才回過神來,朗朗出聲:“下這麼大的雨,出來做什麼,還不快進去。”
“我在等你。”秦軒咧嘴一笑。
紅衣人稍愣,隨後俯身,將紅傘置於花壇中後,才緩步踏入屋中。
他淋了太久的雨,帶著一身水汽,進門時,衣袍間流淌的水在腳邊形成了一處小水窪。
修真者冷熱不侵,不用擔心生不生病,容渡月冒險之時,風餐露宿多了,並不在意容丹桐身上的雨水,卻還是忍不住微微蹙眉。
紅衣人抬首,不等容渡月開口,便一震衣袍,靈力震散,再次拂袖時,衣料乾淨而柔軟,沒有絲毫濕潤的痕跡。
秦軒圍在容丹桐身邊,紅著臉嘰嘰喳喳說著什麼,容丹桐便耐心回答。
眉目一如往常,昳麗非常。
然而,容渡月握筆的手卻微微收攏,總覺得容丹桐渾身上下都縈繞死寂的意味。
“秦少雙呢?”容渡月冷不丁問了一句。
容丹桐本在同秦軒說話,順帶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後腦勺,聞言話語咽在了喉嚨中,愣了一會兒才回首。鴉青墨發下,膚色雪白,一雙瀲灩波光的眸子也帶了幾分風雨欲來的趨勢,隨後,他輕笑:“提他做什麼?”
他在容渡月身邊落座,隨手翻開了書桌上一本書冊,指尖划過墨色字體時,容丹桐側首朝秦軒招了招手。
秦軒非常狗腿的跑了過來,就差幫容丹桐垂垂肩膀和大腿,問他需要茶水嗎?
修長的手指在秦軒眉心點了點,容丹桐一邊翻開書頁,一邊含笑道:“這東西不錯,正好適合你,你要多學學。”
秦軒連一句‘是嗎’‘為什麼’都沒有問,小雞啄米一般直點頭:“明早我就翻開來背誦,每天背三頁,四季不停歇。”
“嗯,乖。”
容渡月:“……”
容丹桐將書冊塞秦軒懷裡時,突然想起了一事,從袖間翻出一張邊角整齊折好的宣紙,他翻開宣紙,半張是密密麻麻的陣紋,半張是一個大頭小人。
秦軒歪頭瞧去,指著宣紙上的字嘟喃:“少~雙~”他轉頭,神色為難,“恩公,這是你畫的嗎?”
“沒錯。”
容丹桐垂眸,睫羽在眸子中打下小小的陰影,他撐起半邊身子,就著書桌上擺著的一盞油燈,將宣紙點燃。
火焰籠罩在容丹桐臉上,他唇角抿著淺淺的笑,臉上卻毫無笑意,神色間甚至有些入骨冰涼。
“哎,你燒了做什麼?”
“不覺得畫的太醜了嗎?”
“也對。”秦軒說出了心裡話,“畫的好難看,下次可以找畫師,鎮上最好的畫師是黃先生,我們可以請他來。”
容丹桐笑眯眯道:“不用了,以後都不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