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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耿弇所說,劉秀垂眸而笑,“伯昭終是伯昭”,自己不過一點而已,他便能和自己不謀而合,想出了具體的策略。

  耿弇這次沒有再望向內殿,心中坦然很多,看著劉秀,對他這般亦是心下佩服,陛下有多好強他自是知曉,經歷一連串打擊、經歷前所未有的失敗、如今身為君主而眼盲,依然能談笑自若、頭腦清晰,若是換做是他或許真未必能做到這般,自己是沒有跟錯主公!能這般或許也有對內殿之人諸多不舍的原因吧,陛下終歸也有平常人的情感,哪怕,少之又少!

  當日局勢緊急,他甚至想過陛下若舍皇后,他會如何抉擇,事實上也暗中幫了郭煒許多……不過現在都不需要了,無論是為了自己征戰半生的大漢還是為著知己,若需要他再跨戰馬也好、出謀劃策也罷,他都不吝惜!

  “仲煜有何言?”

  “回陛下,臣跟隨陛下巡邊地,看著匈奴除了缺糧糙,尚缺一樣重要的物事”,郭煒看了一眼幾人,吐出了一個字“鹽!”聽的幾人速度不一的變換了神情,慢慢露出笑意,在旁聽政的劉疆亦是腦中迅速開轉,望著地圖上他們剛剛所指的地方,抬起頭來,看著父親,眼中除了欽佩還有別人都不懂的遺憾,自己的父母其實真的很相配……可怎麼就到了今日這般境地?!

  ……

  “阿兄,太子將西巡”,劉蒼敲擊著案幾低著頭輕言,父親如今那樣不過是在死撐著,再給他致命一擊就真的能要了他命,太子不在洛陽,若是父親最喜愛的幼子或是最在乎的那個皇后出了事,劉蒼覺得這一擊真的能致命,皇帝若駕崩,太子再在路上出了什麼事情,將害父害兄的責任推到劉輔和郭家身上,他們總能趁亂取勢的,反正不亂他們是一點希望也沒有的。

  劉陽知道弟弟的意思,也知道這是他最後的機會,然行此大事,他實在是沒有強援,他一個還未開府的公爺哪有那般能耐,“此時不是最好時機,明歲太子大婚之後,你我也會搬出皇宮開府,且等個三四年,你我身後力量強大了才有能耐行事,左右日後出巡之事都得太子代勞,不缺機會,且父皇……還未到油盡燈枯之時……”那總是他們的父親,這般說他,劉陽心中也很不自在。

  “阿兄,我今日見著阿娘了”,劉蒼卻是忽然轉了話題,拿出母親交給他的玉佩把玩,“這是父親當日送給母親的訂婚之物,據說是祖父留下來的,你沒見著興堂兄和音表兄都帶著相似的嘛”

  “你是怎麼見到阿娘的?阿娘可好?”劉陽顧不得那勞什子玉佩,連聲問弟弟。

  “我自有我的法子,如今誰還顧得上她呢,你也不必多問,我只知若不是父親當日背約,阿娘今日便是皇后,你,才是太子!”

  ……

  建武十八年春,大漢太子劉疆大婚,大赦天下,諸皇子皆晉升為王,長公主賜婚竇融之侄竇梁,劉陽賜婚賈氏女,劉蒼賜婚山東張氏女,劉英賜婚杜氏女。隨後馬援帶著郭竟、段志等南征交趾,祭遵堂弟祭肜出任遼東太守被拒鮮卑,匈奴先時陷入鹽慌之中,後野心勃勃的新單于暴病身亡,其子烏達鞮侯繼位,不到一個月去世,其弟蒲奴繼位,尚年幼,匈奴眾王多有不服,左賢王擁立,右賢王相爭,徹底爆發內亂,戰鬥相當激烈,南北一分為二,再加上連年行兵,春時旱災、夏時蝗災、瘟疫流行,饑荒千里,再無暇南侵,且趁著它內亂兵斗之際,烏桓掉頭侵入匈奴,大敗之,致使北部匈奴向北後撤千里,南部匈奴又被景丹帶人趁勢一路往北打、收復失地,徹底變成了大漢和烏桓的夾心餅乾,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向大漢派使求和。

  劉秀接到匈奴求和國書的時候也恰逢接到太子妃有孕的喜訊,高興的握著那國書,手都有些顫抖,“通兒,通兒,過來呀”

  郭聖通先已經接到了消息,她屯在北地的那些人用不上對付劉秀,那就幫著她兒子打匈奴了,缺少商賈運去的物資、鹽糧、糙藥,對於現在的匈奴可是雪上加霜。

  “何事這般高興?”

  “通兒,你看”,劉秀笑的如同孩童邀功炫耀一般交給了郭聖通匈奴國書,“我說過,不出一年,必使匈奴落敗!疆兒再無大患”

  “恭喜文叔!”郭聖通笑言,被他拉著坐到了懷裡,“頭可還疼?”

  劉秀搖頭,“你又去看太子妃了?還是又去看輔兒了?他尚有月余才成婚出宮,你就這般捨不得了?小半日未見,也沒見你想我……“

  “都不是”,郭聖通沉默了一會兒方道,“我若說了文叔不可動氣”

  劉秀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說吧”

  郭聖通也沒說話,只是交給了劉秀一物,看著劉秀伸手摩挲,看著他臉色變化,動著身子移出了他懷中。卻是很快又被拉了回去。

  “我知曉了,不是甚大事,走吧,扶我去園中,賀桐又做了新曲,讓樂人彈來一聽,還有我派人給你尋得古籍也到了蘭台,隨我去看看,喜歡便讓人搬回來看”,在他這裡也就不悶了。

  郭聖通碰了一下自己的紅艷指甲,淡淡一笑,不再想問,劉秀卻是不滿她又不言語,將手上的玉佩拋到了案上,又去粘人,氣喘吁吁之餘還不忘了在她耳邊保證似得低言“不相干的人,理她作甚!”

  不相干的人啊,不相干的人!

  第二天的大朝會,皇帝便又下達詔令,等到歲末三四五皇子大婚之後於明歲之春就國,讓很多人又是目瞪口呆。還沒完結,隨著朱祐進言,三公去掉大字,改為司馬、司徒、司空,改州牧為刺史,剛變為司徒的戴渉就遭彈劾,直接問罪下獄。司隸校尉亦下獄。耿弇無故被訓斥,令其歸家反省,其兩個為中郎將的弟弟也受牽連免職,眾人已經不是目瞪口呆了,這皇帝又要做什麼?

  ☆104、憶起(改bug)

  “疆兒,鄯善王再次上書之事你意如何?”頭髮已經半白的劉秀下了朝回到自己殿中由著兒子扶著坐下,問詢今日朝堂激烈相爭之事。

  先時匈奴遣使求和,劉秀接受其國書,撤回大軍、撤銷沿邊境各郡亭候和吏卒,派人帶著金錢財帛招降烏桓,邊境漸平,景丹、馬成召回免職歸家。然而匈奴為轉嫁自身危急,不能南侵之下,不得不向西侵擾掠奪西域各國,原本在洛陽的西域各國質子思鄉紛紛逃回,而此時國庫嚴重不足、百姓兵士疲憊的大漢無力派出都護和大軍保護西域諸國,西域莎車王也是個有大志的,知道漢庭無力,便趁機攻打周圍小國,已經擊殺龜茲國王,擊敗鄯善,於是鄯善王再次上書願再派王子到洛陽做人質,再次請求漢朝廷派都護,如果漢朝廷不派都護,那只能被迫向匈奴屈服。

  朝廷之上為此爭執,自然有人拿漢武時期的萬邦朝賀的強大說事,希望出兵揚大漢國威,然這樣實在是有打腫臉充胖子的意思,劉秀在朝堂上沒有言語。

  “國之疲弊,百姓不願再興兵”,最主要也是打不起了,“且西域諸國,各自為政,兵力強弱不一,自己內鬥不斷,便是投靠匈奴,匈奴能得其馬匹、織物,也決計指揮不動他們的軍隊和內政,於大漢,得之無益,失之無害,是以,兒以為不如聽任之去留”,劉疆看著父親回答,見他頻頻轉頭對向殿門方向,便給一旁自己的近隨使了個眼色,近隨得令退下。

  “正是此言!他們爭吵也不過是為著那點子臉面,卻是枉顧朝堂之情了”,劉秀又朝著殿門“望了”兩眼,扭頭回來,“你父一生未向任何人服軟認輸,今日卻無力讓大漢恢復最鼎盛之勢,確是憾事,他日,都要靠你來為為父了卻這些遺憾了!”生死由天定,半點不由人吶!

  “阿爹!您定會好起來的”,劉疆立刻跪地,“兒尚年輕,不敢擔大漢重任……”

  “好了,好了,起來吧”,劉秀淡淡地揮手,又和劉疆嘮叨“不知吉兒生產可順利?你阿娘也不派人再來遞個消息,萬松,再派人去問問”

  “喏”,這明明兩刻鐘前才傳回來消息,長公主還在生產之中,且得一陣子呢,皇后在長公主府坐鎮回不來,陛下就差在殿中轉圈了,要不是實在不便前去,估計下了朝也就去了。

  “阿爹,有御醫們守著,阿娘陪著,妹妹會平安的,您且安心”,劉疆無奈地勸到,看著父親雙手已經在不停的磨搓著,知道這是快忍到極限了,正想著兒子和小弟怎麼還沒過來,便聽著外面“祖父,祖父”的嬌嫩童音,頓時鬆了一口氣。

  一個小小胖墩墩的身子被宮婢們放在殿中,便蹬蹬地跑了過來,邊跑邊叫著祖父,到了跟前行禮“祖父安好,阿爹安好”,行完便是躥到了劉秀懷中。

  “不得無禮!下來!”劉疆板著臉訓著太過活潑的長子,看著父親終於露出和善歡喜的笑容,便對著後面的劉焉鬆了口氣。

  “你罵他作甚?”劉秀立刻對準自己兒子,罵完換了個口氣,對著懷中長孫,“來,來,給祖父摸摸,看看成兒可又長胖了些”,經過幾年適應,耳力好了許多,感覺到幼子也在,又問他怎地不說話。

  “哎!”劉焉裝模作樣的嘆氣,“兒以為您有了孫兒就不要我這兒子了呢”

  惹得劉秀笑著伸手拍他,有兒有孫做伴終於暫且忘了妻子不在身邊之事。

  自建武十九皇長孫降生,劉秀確實高興許多,二十年劉輔的正妃又誕下一女,他也是兒孫皆有之人了。因著司徒戴渉陷害前太倉令奚涉事發被下獄處死,劉秀以三公事物相連為由,免去司空竇融職務,只留吳漢不曾罷免,吳漢思慮再三,以病求解職,劉秀未許,只得繼續當他的司馬,給劉秀時間考慮何時的接替人選。

  太子太傅張湛任司徒,其為扶風大族出身,成帝、哀帝之時便為二千石高官,王莽時歷任太守、都尉,建武時為左馮翊、光祿勛、光祿大夫,七年接替王丹為太子太傅(歷史上這位在郭聖通被廢後是一句話沒說,但是用實際行動表示了抗議,從此稱病不朝,劉秀想讓他當大司徒,他奉召前去,在大殿上遺失溲便、自陳疾篤,劉秀只得作罷,放其歸鄉,多年後病逝於家),這是正經的四朝元老,劉秀此舉已經很明顯了,眾人看著三位皇子成婚後便就國也就釋然了,一切都是未太子、為大漢的未來鋪路而已。太僕朱浮(就是之前構陷彭寵那個)任司空,此人在彭寵之事那裡雖然小人了一把,但其武將出身卻是文采斐然、落筆成章(現在還有他的作品流傳),很有才華,為官之時最重人才,給劉秀提了許多廣納人才的建議,而且也出了不少得罪人的主意,比如考核監察官吏就是他出的主意,實打實劉秀死黨,官運亨通至今,且此人當過幽州牧(歷史上他被劉莊無憑據斬殺,但其後人很牛,不僅東漢一朝,而且到了唐朝還出過宰相,宋朝出過大理學家朱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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