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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說什麼屁話?」

  「現在,對或錯完全無關緊要,伊森。最重要的是怎麼活下去。我在圍牆外流浪了三年半才學會了這個道理,所以你別想在我身上看到一絲後悔,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現在只剩下殺,或者被殺嗎?那就是我們現在的處境嗎?」

  「那是人類向來的處境。」

  「那麼為什麼你不乾脆殺了我?」

  赫斯勒微笑,露出沾滿血的牙齒。

  「記得你昨天晚上離開凱特家,走回基地的時候嗎?我也在那裡。在森林裡。天色很暗。只有你和我。我隨手帶著藍波刀,就是我和畸人進行你無法想像的激烈肉搏戰時使用的那一把。你完全沒發現我離你有多近。」

  伊森感覺一陣冷顫滑落背脊。

  「你為什麼沒下手?」他問。

  赫斯勒抹去眼裡的鮮血。

  「我也一直在想這件事。我想是因為我沒辦法像我希望的那麼鐵石心腸。所以呢!在我的腦袋裡,我知道對或錯完全無關緊要,只是我的心不肯聽從它的指令。二十一世紀對我的牽絆太強,我被制約。良心阻止了我。」

  伊森在昏暗的客廳里瞪著他從前的上司。

  「所以,我們要怎麼辦?」伊森問。

  「我在這裡坐了一整個下午……」赫斯勒說,「想著同一件事。我在這棟屋子裡度過了我一生中最愉快的時光。和泰瑞莎一起。和你兒子一起。」

  「那是你從我手上偷走的。」

  赫斯勒一邊呻吟,一邊把身體撐起來,靠牆坐著。

  即使光線不佳,伊森也看得出來他的下巴開始腫脹,赫斯勒只能口齒不清地歪著嘴說話。

  「我會離開。」赫斯勒說,「永遠不回來。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你認為你還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你不能讓泰瑞莎知道這些事。」

  「這樣她會繼續愛你。」

  「她選了你,伊森。」

  「什麼?」

  「她選了你。」

  放心的感覺充滿他全身。

  喉頭因為激動的情緒而酸痛。

  「現在一切都結束了,」赫斯勒說,「我不希望她知道,請你尊重我的意願,那麼我就會離開。」

  「我還有別的選擇。」伊森說。

  「什麼?」

  「我可以殺了你。」

  「你下得了手嗎?老朋友。如果你下得了手,儘管來吧!」

  伊森看著冰冷的壁爐。黃昏的微光從窗戶透進來。他心裡想著這棟房子什麼時候才會又像一個家。

  「我不是個謀殺犯。」伊森說。

  「看到了嗎?我們兩個都太心軟,無法在這個新世界生存。」

  伊森站了起來。

  「你在荒野里流浪了三年半?」

  「沒錯。」

  「所以,事實上,你確實比任何人更了解這個新世界。」

  「應該是吧!」

  「如果我告訴你,我們無法繼續在松林鎮住下去了,你會怎麼反應?如果我告訴你,我們必須離開這個山谷,遷移到比較溫暖、農作物可以生長的地方,你認為我們有成功的機會嗎?」

  「你是在問出了圍牆後,整群人存活下來的機會嗎?」

  「是。」

  「簡單的答案是,不。那麼做根本是集體自殺。可是如果我們真的沒有選擇?如果一定要在待在這裡等死和冒險南遷里選一個?我猜我們只能努力想出一個可行的方法了。」

  * * *

  在去餐廳吃飯的路上,伊森在關母畸人的囚室前停下。她在睡覺,靠著角落蜷成一團,比上次見到她時虛弱消瘦許多。

  一個在畸人囚室工作的實驗人員經過伊森身邊,往樓梯間走。

  「嘿!」伊森叫住他。穿白袍的科學家在走廊中央停住,轉過來面對他。「她生病了嗎?」伊森問。

  年輕的科學家閃過一個不怎麼好看的笑容。

  「她快餓死了。」

  「你要餓死她?」

  「不,她在絕食。不肯吃也不肯喝。」

  「為什麼?」

  他聳聳肩。「不知道。也許是因為我們用她的表兄弟姐妹們起了個大營火?」

  科學家被自己的笑話逗得咯咯笑,繼續往前走。

  * * *

  伊森在擁擠的餐廳角落的一張桌子找到泰瑞莎和班恩。她看到伊森臉上的瘀青時,紅腫的雙眼睜得大大的。

  「發生了什麼事?」泰瑞莎問。

  「你一直在哭嗎?」

  「我們待會兒再談。」

  晚餐仍然全是又干又難吃的冷凍食品。

  伊森吃義大利千層面。

  班恩吃俄羅斯酸奶牛肉。

  泰瑞莎吃義式焗茄子。

  伊森將食物送進嘴裡,腦子卻一直想著吃了這頓飯,貯存的糧食不知又下降了多少。

  又少了兩百五十份錫箔紙包裝的冷凍食品。

  又往吃光食物邁進了一步。

  而其他人卻不知道他們的貯藏量正在快速下降。只是天真的以為他們可以走進餐廳、走到社區農場或鎮上的雜貨店,就能找到食物。

  等到食物都沒了,他們要怎麼辦?

  「你想談談今天晚上會發生的事嗎?班恩?」伊森問。

  「不太想。」

  「如果你不想去的話可以不用勉強,寶貝。」泰瑞莎說。

  「我想看,這是懲罰他所做的一切,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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