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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拂做了良久,回去同裴全何說,“鮑夫人的生日宴還開幾天?我呆在這裡無聊,心裡著實思念娘親了,想這兩天就會家鄉。”

  “這兩天從江蘇一帶往北至甘肅,多個省份都在降雪,路怕不好走吧?”

  “沒有其它的路徑?”

  裴全何想了想,“倒是有,就怕繞了些。”

  “我不怕繞,你說說怎麼個走法?如果等要等到來年春天,太久了,我想今年回去同娘親過年吧。”

  “那你也得等兩天,我得去找個人,你才有辦法從那裡走。”

  紅拂點頭同意了,也沒再提回去的事,鮑夫人是滿二十的整生,生日做得大,不光請的人多,還要三天大宴賓客,紅拂是不想待在這裡了,可如果他一提走,不說別人,裴全何肯定是兩面為難,老太太吃不消早回去了,裴全何作為裴家的代表,如果中途離開未免會使兩家產生嫌隙,鮑家是新貴不假,但鮑莊負責的是邊境防事,前途確實比裴全何更加光明。

  第二天晚飯之後,鮑莊難得鐵面逞私,睜隻眼閉隻眼默許了一群官吏在鮑府大院裡開了兩桌賭局,朝廷治貪抓贓挺嚴,一群大老爺們兒平時上朝之餘,除了喝喝花酒之外,壓根不敢碰上賭博,一旦逢賭必定錢財外露,而錢財一旦外露,離被參一本也就不遠了。難得逢上休朝期間,又是在聖寵正隆的鮑將軍府上,連好多平日裡一本正經的官員們也有些把持不住了。

  裴全何去贏了兩局回來,興沖沖問紅拂去不去,紅拂正捧著本傳奇看得津津有味,“我又不會,去幹甚麼?”“賭錢有什麼會不會的,運氣好就成。”“萬一運氣不好呢?”“哎,輸了算我的,圖個開心唄!”紅拂一想也是,小玩一把而已,何必糾結輸贏呢?

  賭局就開在露天院子裡,一開始還有官員畏首畏尾,見鮑莊府外派了人巡視,至少不會被人突然抓個正著。於是大家都你慫勇我,我拾竄你,整個大院裡像個鬧市,一個個衣冠禽獸都褪了端莊周正的外皮,在群中嬉笑怒罵。

  “還真熱鬧啊——”

  “可不是!”裴全何從身上解下來錢袋,“去試試唄!”紅拂拒絕了他的錢袋,拍拍自己的,“我這裡有。”雖然是從謝世吾手裡順來的,但他私心覺得謝世吾那衣冠禽獸那般對他,他拿他些錢也不算什麼;但裴全何不一樣,裴全何對他好,雖然也抱著喜歡他的目的,但那喜歡那麼單純,不摻任何雜質,裴全何是對他有恩的。他竟然不能給他想要的,也不能再隨便接受他的好。裴全何似乎懂了什麼,舉著錢袋沖他笑了笑,收進懷裡,兩個人明明隔得很近,有一兩個路過的人從他們中間穿過,紅拂被推得退了兩步,再穿過人群看裴全何,只覺得他那麼遠,一時紅拂就也有些傷感難過。他簡直想推開重重人群跑過去對裴全何說,你喜歡男人,我也喜歡男人,乾脆我們一塊算了,你替我供養娘親,我替你孝敬老太太……但他馬上一想到芸娘的臉,一腔熱血都瞬間冷卻。

  不再同裴全何對視,他轉身朝人群深處走去。

  在別人生日宴上聚眾賭博,連賭的對象也難免同當事人有關。什麼鮑夫人頭胎是生男還是生女啊,自然都是噱頭,同押大押小沒什麼兩樣。紅拂站在一攤堵局前,看著“鮑夫人三年生兩”和“兩年生三”兩個選項陷入沉思。“要押的客官趕緊押呀,買定離手,買定離手,還有沒有要押的?”旁邊的人不認識紅拂,但好心地碰了碰他,“這位公子,如果你要押趕快了,馬上開盅了,如果再不押只能等下把了,賭局等人運氣可不等人啊!”紅拂方才回過頭,“那,我押這個吧!”紅拂指了指人少的那個。

  “好!買定離手啊,買定離手——好嘞,開!”頓時周圍幾家歡喜幾家愁,紅拂愣了愣,碰了碰旁邊的人,“我是贏是輸啊?”旁的人還記得他,“你贏了啊!選你那個的人少,你應該可以分到不少,恭喜了!”紅拂直到捧著滿捧的贏錢還愣愣回不過神來。旁邊的人笑道,“瞧,驚喜傻了!”紅拂也笑道,“第一次賭錢就贏這麼多,確實驚喜。”“喲,運氣不錯啊!”“是啊,要不要請你喝酒哪?”“好啊!”兩個人勾肩搭背像在外面賭館似的,真喝酒去了!

  鮑府請客期間,自然是好酒隨時備著,同紅拂一起的是今年新晉的探花郎,年少意氣,情願同紅拂一同搬了兩壇酒找了個沒人的旮旯,兩個人喝得酩酊大醉,就開始互訴起心事。

  鮑夫人攜著小丫鬟經過時隱約見一人有些眼熟,她走近了見是紅拂,心中只是不悅,又見他只一個陌生男人勾肩搭背,嬉笑怒罵,心裡甚是輕蔑,比小倌更輕賤的,是背著金主勾三搭四

  第10章 第 10 章

  紅拂推開大門,直直地朝亮燈的房間走,門“吱呀”一聲響了,鮑莊以為是鮑夫人回來了沒吭聲,仍坐在書桌前看他的軍務,這次他休假半月,過不了幾天又要回西北,即使休假期間仍不敢對軍中最新消息有所輕疏。腳步聲漸近,鮑莊以為是鮑夫人來給他遞茶,他輕聲道了句“不用”,腳步聲頓了頓,紅拂覺得什麼鑽進了耳里,但認真感覺了下,發現並沒有什麼,又朝前移步。下一秒,一道溫熱的呼吸貼近了他,柔軟的面頰在他耳側蹭了蹭,不斷朝他耳廓噴氣,鮑莊有點感覺了,但他絕對不是公私不分,拎不清的人,他低聲但不乏魄力地道了句“別鬧”,身後的人瞬間被喝止了,過了會兒腳步聲終於朝另一個方向去了,鮑莊花了點時間平息欲望。

  他全程沒有抬眼看對方一眼,因為在他眼裡,鮑夫人聰明識大體,拿得出手,但她也有女人的通病,喜歡兒女情長,甚至無病呻吟,只要你給她一點柔情,她就能幻想成場溺死人的愛情。在平時他不介意陪她你儂我儂,扮對恩愛夫妻,但不是現在。

  紅拂找了半天,終於在隔間找了處竹榻,大概是鮑莊平時公務累了在此處休息。他舒坦地躺了上去,忍著下半身的一點不適,又昏昏沉沉墜入夢想。

  另一邊,報信的丫鬟也找了上門,在外面敲門,鮑莊怒於今晚幾次三番被打擾,不悅地打開門,見是兩個臉生丫鬟在外面,說客室里有兩個醉得厲害的客人,請他去看看。這種事不知道也罷,知道不去看看說不過去,他還以為只是普通地醉了,提腳便去客室。

  那一頭,鮑夫人同裴全何領著一眾客人也朝這邊走了,鮑莊見了不解,“你不招得大夥在正院玩樂,來這裡幹嗎?”鮑夫人有一瞬間慌張,她自以為掩藏良好笑著開口,“所說兩位大人醉倒了,我們特意過來關心下。”她的理由就立不住腳,鮑莊長了個心眼,卻沒說什麼,看了看那兩個丫鬟,“就是這裡?”兩個丫鬟點點頭,鮑莊推開門,剛露出點門縫,一股異聲從裡面傳了出來,鮑莊似有所感,但此時大家都跟在後面,他也不好掩藏,乾脆就慢了幾步同大家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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