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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了。」容探說:「只是能不能活,還不好說……什麼聲音?」

  容探皺著眉頭傾耳細聽,范行之的臉色已經變了:「有人在撞門!」

  「公子,公子!」范行之的話音剛落,就有一個護衛跑了過來:「公子,公子,不好了!」

  「什麼事?!」

  「行屍……好多行屍,在撞門!」

  眾人趕緊往前院去,剛走到前院,就聽見那大門被撞的「咣咣」直響,僅剩下的幾個護衛以背抵門,被震得幾乎站不穩。范行之「蹬蹬」爬上了一旁的高台,卻一下子愣住了。容探緊隨其上,喊道:「這些行屍瘋了麼,怎麼突然會撞……」

  他話說到一半,便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

  原來大門外滿滿的都是行屍,而范宅門口的整條街,鮮紅一片,全是血。

  ☆、35.201704

  是有人在門口潑了血, 才引來了這些行屍。

  是有人蓄意為之!

  范行之問下面的護衛:「看到是何人所為了麼?」

  「是白青雨。」容探說。

  因為他看到那行屍群撕咬的, 是一條狗。

  眾人把能擋門的全都搬過來了。李渭和朱笄等人瑟瑟地躲在走廊下面,緊張地看著被撞的咣咣作響的大門。范行之說:「這樣不是辦法, 會有越來越多的行屍被引過來的!」

  「得把它們引開。」容探問:「有梯子麼?」

  范行之朝下喊:「把梯子搬出來!」

  容探和范行之下了高台,蘇翎說:「搬梯子做什麼?」

  「這些行屍久不飲血, 恐怕都已經餓瘋了,再這樣下去,一整個城的行屍都可能會被引過來。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得想辦法把它們引開。」

  「我去。」蘇翎說:「我去外頭弄出點響動來。」

  「你們都不如我,」容探說:「我會爬樹,你們忘了?」

  那邊梯子已經搬了過來搭在了牆上。容探扶著梯子就往上爬, 卻被陸廣野給拽了下來:「少主留在這, 我去。」

  他說著蹬蹬蹬就爬上去了,縱身一躍,便跳到了牆外頭。李牧緊隨其上,對蘇翎說:「看好他。」

  蘇翎抓著容探的手,容探見李牧也跳下去了, 就要掙脫蘇翎的手, 蘇翎說:「不用都去,萬一他們失手, 咱們也得留下來保護朱笄她們。」

  「你帶著幾個人,把朱笄她們聚集到一個屋子裡頭, 屋子裡能用的東西都搬過去擋住房門, 躲在裡頭別出聲。范行之, 你帶人守著大門。」容探說完就掙脫蘇翎的手,幾個躥步便爬到牆頭上去了。蘇翎見他也跳了下去,扭頭去看范行之。范行之道;「還不快去?!」

  蘇翎趕緊往裡跑,帶著朱笄她們往後院去。本來用來擋門的東西被震的七零八落,守門的護衛說:「公子,快擋不住了!」

  牆那邊,李牧見容探也跳了下來,便急紅了眼,忙又跑過來,低聲說:「誰讓你出來的?」

  「你別廢話了,我能保護好自己。」他說著就朝陸廣野跑去,問陸廣野:「可有辦法?」

  李牧臉色鐵青地跟了過來,說:「得弄出點大動靜來,青州城裡,應該也有一條炮房街。」

  「門就要被撞開了。」陸廣野說。

  容探朝大門處看去,只看見那大門後面的門栓已經被撞斷了,大門被撞開一條fèng,那些行屍似乎聽見了裡頭的動靜,愈加瘋狂可怖,行屍的吼叫聲引來的行屍越來越多,已經沒時間留給他們想辦法。

  容探心下一橫,低聲道:「你們信我。」

  他說完就快步朝巷口跑去,那巷口有一棵大樹,只是不斷有行屍從巷口跑過來,他不得不停了下來。誰知他剛剛停下來,身後就躥出兩個人來,正是李牧和陸廣野,一刀一劍,解決掉了迎面而來的幾個行屍。容探慌忙又往前走:「送我到樹上去。」

  陸廣野和李牧在前面開路,只是跑過來的行屍越來越多,他們既然出手,難免會出動靜來,引得行屍不再往大門處去,而是直接撲向他們。

  再這樣下去,他們就被行屍群給包圍了!

  容探知道不能再等,他大吼一聲,雙手持劍便刺穿了正對他而來的一個行屍,拼盡了全力推著那行屍往前走了幾步,然後用力一推,便撒開了那把劍,自己三步並作兩步,爬到樹上去了:「你們快離開這!」

  緊接著他便大叫一聲,尖叫聲刺破雲霄,叫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原來他竟也可以叫的這麼刺耳!

  李牧和陸廣野本來都決定和那行屍決一死戰,聽見容探的尖叫聲,都愣了一下。李牧眉頭緊鎖,便要過去,卻被陸廣野一把拉住朝巷口跑去。容探見他們跑出巷子,便放開嗓子尖叫起來。

  他這一嗓子果然很有用處,大概沒有比獵物的尖叫聲更能刺激這些行屍的了。大樹底下聚集的行屍越來越多,都仰著頭髮出悽厲的嘶吼,顯然都已經餓紅了眼。大門處的撞擊聲漸漸地小了,看來他這個方法起了作用。

  只是容探很快就發現這一招的隱患所在。

  這一次和從前不同,行屍太多。

  那些行屍也遠比以前遇到的瘋狂,竟開始撞樹,容探趕緊又往上爬了爬,樹幹被撞的直晃,容探看著樹下黑壓壓的一群行屍,罵了一句娘。

  情況看起來很是不樂觀。

  不過他最擔心的就是李牧他們會返回來救他。他趕緊朝巷口看去,卻沒有看到李牧和陸廣野的人,這才鬆了一口氣。為數不多的樹葉也被撞落下來,他抱著樹幹,竟覺得有幾分癲狂,於是就哼了起來,五音不全,哼的極是難聽。

  樹下的行屍被擠倒了一批,那些瘋癲的行屍便試圖踩著它們往上爬,容探提心弔膽地看了半天,發現那些行屍並不會爬樹。

  還好,他剛還在想,這些行屍的外貌一直在變,不知道是不是內里也在變,說不定有一天變的更聰明敏捷,會爬樹,那他可就完了。

  陸廣野和李牧已經不知所蹤,大概去尋炮房街去了。

  本朝對煙花爆竹等物監管極其嚴格,只因為曾有一年元宵燈會,都城裡一家紙炮作坊發生了爆炸,進而引發一場大火,死傷無數,燒了十幾里,幾乎蔓延到皇宮之內。從此以後朝廷下令,但凡製造煙花爆竹的,都必須在一城特定的地方,遠離民居,獨自成街,也就是炮房街。

  這青州城的炮房街,也不知道在哪裡,他們找不找得到。行屍對聲音和血腥味都特別敏感,若有炮仗在手,或許真能派上大用場。

  容探抱著樹幹往四周看,卻看到遠處站著一個人。那人再熟悉不過了,一身白衣,牽著兩條狗。

  是白青雨。

  這附近的行屍大概全被引過來了,白青雨站的地方十分空曠,周圍一個行屍都沒有。容探立即直起身子看向他,白青雨見他看過來,頭微微歪了一下,臉上竟然露出一抹笑容來。

  只是那笑容叫他不寒而慄,容探呆呆地看著,白青雨朝他揮了揮手,便牽著兩條狗,雀躍著往回走。

  白青雨素來柔弱美麗,卻鮮有如此活潑的時候,好像剛剛遇到了一件極大的喜事一般。他的那兩條獵犬卻極其溫順,一聲不響地跟在他左右。

  他這是在警告他們。

  顧槐被他們救回去,想必白青雨也料到顧槐早晚會供出他的秘密。而他們知道了這個秘密之後,定然饒不了白青雨,至少很有可能饒不過他。白青雨這是先下手為強,警告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容探握緊了拳頭,一直看著白青雨消失在圍牆後面。天上的雲彩將夕陽遮住了,天色一下子變得暗了下來。他朝樹下看了看,樹下的行屍成群結隊,有些依然在撞樹,而有些已經再次開始撞起門來。

  也不知道他在樹上等了多久,天色已經轉暗,夕陽的最後一縷餘暉也消失了,只在西邊的天空盡頭留下一片紅。而樹下的行屍似乎也疲倦了,只有極個別行屍仍在往樹上撞著。但是行屍群並沒有散,依然聚集在樹下。容探從樹上往下看,看著那些面目猙獰的行屍,仿佛疲憊至極的旅人,又似乎全都奄奄一息,在撐著最後一口氣,想要喝上一口血。

  他只要從樹上掉下去,只怕瞬間的功夫,就能被這群饑渴的行屍啃的只剩下一堆白骨。

  就在這時候,隔了幾條街的遠處,忽然響起了「砰」地一聲,繼而一朵煙花在空中綻放開來,煙花照亮了大半個夜空,容探聞聲望去,只看到一個明晃晃的煙花,繼而那煙花四散開來,從空中散落下來。

  是陸廣野和李牧,他們找到了炮房街。

  那樹下的行屍都被這一聲煙花的響聲給吸引得抬起頭來。繼而又是一串煙花在空中爆炸,在死寂的青州城上空綻放開來。

  ☆、36.201704

  這充滿了行屍的世界越是殘酷血腥, 這煙花越是觸人心靈。容探坐在樹上呆呆地看著, 蘇翎爬上梯子,趴在牆頭上喊道:「少主!」

  容探這才回過神來,樹下的行屍已經全不見了。他趕緊從樹上溜下來。蘇翎已經將梯子遞了過來, 他順著梯子爬上去,回頭看, 煙花還在遙遠處接連綻放。

  「少主。」蘇翎叫了一聲。

  容探心下不安,行屍都已經被吸引過去了, 陸廣野和李牧卻還沒有回來的意思,只恐怕圍聚著的行屍越來越多, 他們已經無法抽身了。

  只是眼下他也不能貿然去尋人, 只好順著梯子下去, 問蘇翎:「大家都沒事吧?」

  「只老師傅聽說你們出去了,急火攻心, 又暈厥過去了。外頭的煙花, 是獻臣和陸廣野他們放的麼?」

  容探點點頭, 趕緊去看老師傅,老師傅剛剛醒過來,朱笄和劉惠兒在旁邊守著他。

  「李牧呢?」老師傅開口的第一句話,果然還是問自己的寶貝兒子。

  容探撇撇嘴, 笑說:「我說李大人,你也太偏心了, 你光關心你那個寶貝兒子, 我你都不管了?」

  「有他們在, 你會有什麼事。」老師傅急問:「我問你李牧呢?!」

  老師傅說著就又咳嗽了幾聲。容探忙說:「他在外頭忙著呢,沒事。我知道他是師傅的命根子,你放心,我死了,他也死不了。」

  「你怎麼滿嘴死啊死的,」老師傅說:「如今外頭這麼亂,你別給他們添麻煩,老老實實待在屋裡,哪都別去。」

  「知道了。」容探說:「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在院子裡溜達溜達。朱笄,好好照顧老師傅。」

  他從屋裡出來,李渭卻也跟了出來,眼圈通紅地朝外頭看了一眼,小聲問:「我哥呢?」

  「他跟陸廣野出去了,還沒回來呢,會回來的,你別擔心。」容探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長大了,好好照顧老師傅,別哭鼻子。」

  「我知道。」李渭說著朝外看,煙花的光火照亮了他清秀的眉眼。

  蘇翎跟著容探到了院子裡,說:「他們怎麼還在放?」

  容探搖搖頭,卻沒說話,蘇翎見他神色憂愁,便道:「陸廣野和獻臣,是咱們這群人裡頭最不需要擔心的。」

  天空上的最後一朵煙花也凋謝了,只留下一片青煙在月色底下緩緩飄動。那炮房街看來距他們這也不算遠。看方向,好像是在白家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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