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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槐?不就是你家那個僕人,怎麼,他不見了?」

  「他被行屍咬了。」白青雨臉色略有些蒼白:「怕連累我,所以跑出來了。」

  「若你願意,我們幫你找。外頭太危險了,你又是有傷之人,不宜出來走動。」

  「不用了,反正他也是活不成了,我出來尋他,不過是主僕一場,想送他一程。」白青雨眼睛卻盯著范行之和劉惠兒看:「你們找到失散的朋友了?」

  「多虧了你送我們的那幾條狗,不然我們也不能順利到達范宅。」不知道為何,容探總覺得如今的白青雨和他們在白家看到的有些不一樣,頭髮凌亂,眼圈通紅,不像是哭過,倒像是帶著一點戾氣:「我們可以幫你找找看,外頭行屍那麼多,他又受了傷,應該也走不遠。」

  「你們要找的人,是不是那個?」一直在最後面站著的劉惠兒,忽然伸手指了指一處已經燒焦的宅院。

  那宅院的的一角蜷縮著一個人,瑟瑟發抖,身上滿是黑灰,若不注意,還真不會看到。

  「或是行屍。」蘇翎道:「我去看看。」

  蘇翎拔箭在弦,對準了那個人,緩緩走了過去,小心將那人的胳膊挪開,露出一張臉來。

  果然是顧槐!

  白青雨忙道;「顧槐已經被行屍咬傷,恐怕早已經非人非鬼。」他說著忽然輕輕吹了聲口哨,極細微的一聲,手下那兩條獵犬便一躥而上。容探大吃一驚,倒是范行之反應夠快,一條鐵鞭子揮出去,便抽得那兩條狗嗷嗷叫著躥開了。

  只是這兩條狗一叫,卻驚動了旁邊的行屍。白青雨又是一聲口哨,那兩條狗便躥到遠處去了,周圍的行屍追趕而去,容探這才鬆了一口氣。

  「為何不讓我殺他?」白青雨問。

  「你或許還不知道,被行屍咬了也未必會死。」

  「成了行屍,和死有何異?」

  「也未必會成行屍……這事解釋不清楚,你只信我便是。」只是容探看白青雨的神色,顯然並不相信:」這樣,你把他交給我們,若他成了行屍,我們自會了結他,若治好了他,我們再給你送去,如何?」

  「他昏過去了。」蘇翎說。

  「我白家的下人,不勞你們費心。」白青雨說著便走了過去。他一身白衣,烏髮披散,走起來仿佛身上帶著風,翩翩恍若仙人。

  范行之低聲道:「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

  白青雨過去要將顧槐攙扶起來,只是顧槐身高體長,又不省人事,白青雨那麼瘦弱的一個人,哪能將他扶得起來。蘇翎忙幫他撐住,說:「你扛不動他。」

  白青雨的衣服上沾染了灰泥,道:「勞煩你們幫我把他送回家裡。」

  「范宅就在前面,過了這個巷子就是了。不如到我們那裡。」蘇翎說:「白少爺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不必跟我們客氣。」

  白青雨臉上露出為難神色,蘇翎不等他說話,便又道:「我們這裡有專治被行屍咬傷的藥,白少爺若不想他死,盡可以交給我盡力一試。」

  「既然如此,那就勞煩各位了。」

  白青雨說著作揖道:「只是我家裡走不開人,就先回去,明日專程到府上叨擾。」

  「我送你。」蘇翎說。

  容探看了蘇翎一眼,卻見蘇翎朝他使了使眼色。他忙過去將顧槐接在懷裡,對范行之說:「你陪蘇翎一塊送白少爺回去吧,多個人也放心些,我和李牧將顧槐帶回去。」

  「如此也好。」

  蘇翎和范行之送白青雨走遠,李牧便彎腰將顧槐背了起來。容探朝蘇翎他們看去,卻聽李牧說:「這個白少爺……」

  「他撒了謊。」容探回頭看向李牧,又看了看李牧背上的顧槐。

  顧槐身上傷痕累累,卻不是行屍咬傷的,是獵犬咬傷的,只需仔細一看,便分辨的出來。這一點他們看出來了,想必蘇翎也看出來了,所以才搶著要將顧槐帶回范宅。而白青雨的再三推脫,更是證明了這一點。

  謎團重重,容探心裡直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劉惠兒還沒回過神來,自言自語地說:「怪不得都說白少爺無雙之名名副其實,一個男人能生的這麼好看,若我是男人,看了也會動心。」

  他們將顧槐帶回家裡,不多時蘇翎和范行之也回來了。蘇翎回來便直奔後院:「顧槐怎麼樣了?」

  「全身一塊好地都沒有,」容探說:「真不知道他怎麼跑出來的,幸而他聰明,懂得用黑灰遮掩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他不是被行屍咬的,至少不僅僅是被行屍咬的。」蘇翎說。

  「我知道,所以你把他從白青雨的手裡搶過來了。」

  「我一直覺得這白青雨古怪,聽了楊大夫的話再想想,更覺得背後發麻,顧槐是白青雨的貼身僕人,且是唯一的一個僕人,若不是白青雨下令,那些獵犬怎麼敢咬他?白青雨為何要用獵犬殺他?這些都很奇怪。」

  容探點頭:「如今只能等他醒過來再說了。」

  「你說,這個白青雨,會不會和我們以為的不一樣?」蘇翎說:「我送他到家門口的時候,他請我和范行之進去喝杯茶,我看著他那張臉,竟覺得他雖然是笑著,眼睛卻恨不得吃了我一般,叫我不寒而慄,不敢進去。那白家的宅子,三道牆,原本我看了只覺得安心,如今回頭看,卻覺得這三道牆仿佛三道墳,困著人再出不來。我們以為他是風吹吹就倒的美人燈,或許他是一條美人蛇。」

  「他本就不是什麼弱男子,」容探說:「你想,他既然是個閹伶,無父無母,還能守住萬貫家財,難道這些只是靠孟家的幫助麼?一個經歷這麼悲慘坎坷的人,早就嘗盡了人間冷暖,要還是天真純良,那不是良善,而是蠢了。」

  「我本還覺得他可憐,如今只覺得他可怕了。他這人,真是看不透,我心裡有個駭人的猜想,只希望不要是真的才好。」

  「公子,你們帶回來的那個人醒了。」朱笄出來喊道。

  「走,去看看。」

  容探和蘇翎到了內室,看見顧槐已經睜開了眼睛,靠在劉惠兒懷裡。劉惠兒道:「你別亂動,身上都是傷。」

  「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弄的?」蘇翎急問。

  顧槐卻不說話,蘇翎道:「可是我把你從白青雨手上搶過來的。你做了什麼,白青雨要殺你?」

  顧槐沉默良久,才道:「我想殺了孟元君……不,它已經不是孟元君,只是個吃人的怪物。」

  容探心想,怪不得白青雨要殺他呢,這個顧槐真是活膩了,傻瓜也看得出來那個白青雨有多重視孟元君,不用說,定是人沒殺成,反倒被白青雨給發現了。

  「我問你,我聽說青州剛出現行屍的時候,你家少爺曾收留過不少人,那些人都到哪裡去了?」

  顧槐嘴唇抖了抖,抬眼說:「都死了。」

  容探心裡就是一寒,他和蘇翎的猜想竟然是真的。蘇翎臉色也是一白:「怎麼死的?」

  顧槐就不說話了,只全身發抖起來。他身上遍布傷口,這一發抖,傷口便又有血滲透出來了。劉惠兒慌忙道:「你別激動。」她說著扭頭看向容探:「公子,要不先別問他了。」

  「他們……都被少爺餵了孟元君……十七個人,都死了。」顧槐抬起頭來,說:「少爺收留他們,本就是要殺他們的。」

  儘管他們早就想到,可從顧槐嘴裡說出來,還是叫他們覺得毛骨悚然。

  蘇翎臉色漲紅,秀美的一張臉滿是怒氣:「你不要告訴我們,當初救我們,是為了要殺我們!」

  沒想到顧槐點點頭:「是。」

  ……

  容探拍了拍蘇翎的肩膀:「這不都是早就預料到的事情麼,你看你這暴脾氣。」

  蘇翎氣呼呼地說:「你差點被人餵了行屍了,你還這麼淡定?」

  「可他當初要不出來救咱們,你和李牧,陸廣野,也早就餵了行屍了啊。」

  「……」蘇翎一時語滯,大概覺得他說的十分有道理。

  容探問顧槐:「那他最後為啥放過我們了呢。你們家蒙汗藥不是挺多的,我們雖然人多,他在飯菜里摻雜點蒙汗藥,我們不就全倒下了?」

  顧槐搖了搖頭:「少爺的心思,沒人猜得透。」

  「你家少爺殺了那麼多人,都是為了孟元君?」蘇翎說:「你又為何要殺孟元君,看不慣你主子殺人如麻?那你早去哪了?」

  顧槐只是不語,唯有眼淚滾滾而落。

  蘇翎憤然道:「這個白青雨,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不如你一次跟我們說個清楚!」

  但是那個顧槐卻低頭不語。容探拉著蘇翎出了房間。

  「你拉我做什麼,白青雨都幹過什麼事,難道你不好奇麼?還有這個顧槐,你覺得他既然是白青雨的心腹,白青雨乾的那些事,他絲毫都不知道?」

  「他顯然對白青雨還有情分在,等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我們。」容探說:「你想,白青雨是個心機深沉的人,他能全然信任顧槐,說明這顧槐定然對他是極忠誠的。」

  「忠誠……」蘇翎哂笑:「老實本分,方是忠僕,若幫著主子為非作歹,不過是條走狗!」

  這個小辣椒說話素來不留情面,容探拍了拍他的肩膀:「妖孽自有老天收,你稍安勿躁。」

  「不如咱們現在就去白家,找到白青雨問個清楚!」

  「問了幹嘛?」

  「還能幹嘛,若顧槐說的是真的,他真殺了那麼多無辜百姓,我蘇翎頭一個不放過他!而且你想,他既然已經殺了這麼多人,家裡又養著孟元君,只怕他將來會獵殺更多的無辜之人,他又養著那麼多惡狗,想要作惡,也不是難事。我們不知道就罷了,既然知道了他的蛇蠍面目,難道還由著他逍遙法外麼?」

  容探說:「要是這個顧槐撒謊呢?」

  蘇翎一愣。

  容探說:「你想,白青雨既然要殺他,說明他們兩個已經反目了,如果這個顧槐心裡有恨,想借我們的手殺了白青雨,也不是沒有可能。」

  「所以我們不如把白青雨抓過來,叫他們兩個當堂對峙。」

  「他只要在白家不出來,你想抓他,不現實吧?」

  「照你這麼說,咱們就不管了?」

  「他會來找咱們。」容探說。

  蘇翎問:「他不是傻子,咱們既然救了顧槐,他應該就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就瞞不住了,還敢再來?」

  「要是一般人,自然不敢再來。可他是白青雨。」容探說:「他既然能殺人餵屍,你覺得還有什麼事是他不敢做的?行了,再等等看。咱們去看看老師傅怎麼樣了。」

  老師傅吃了藥已經睡了,臉色倒比原來好些,有了血色。容探問: 「李牧他們人呢?」

  「他們去看那個被咬傷的護衛去了,」朱笄說:「聽說那護衛快不行了。」

  容探和蘇翎忙過去看,剛走出屋子,就看見李牧他們回來了。容探忙問:「怎麼樣了?那藥管用麼?」

  范行之搖搖頭:「大概受傷太重,已經成了行屍,被我殺了。」

  容探心裡蒙上了一層陰影,或許孫大夫救好他,只是偶然而已。

  「那個顧槐怎麼樣了?」李牧見他神色黯然,便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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