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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翎拔箭就射,卻被陸廣野一把抓住:「不能輕舉妄動!」

  「再不出手他就死了!」

  「我們的任務是保護少主平安回東河,不能拿他的性命做賭注!」

  「要是被圍困的是你,也不用救麼?!」

  「也不用救!」陸廣野神色凌厲,倒讓蘇翎猶豫了一下。

  「我不要緊,快救他!」

  陸廣野聞言回頭看向容探,容探喘著氣說:「能救則救。」

  「你們保護少主,我來。」蘇翎說著便朝躥到巷口另一側,一箭射中了兩個行屍的頭顱。

  只是他的箭也驚動了一些行屍,只是距離較遠,它們並沒能發現他們。蘇翎拉弓又射,接連射倒了好幾個,就在這時,范氏私宅的大門忽然打開,從裡頭又出來三個人,為首的,正是范行之!

  蘇翎看到范行之出來,哪還能再躲藏得住,直接走了出來,每走一步,便射出一箭。容探看他背後的箭越來越少,抱著大將軍道:「大將軍,看你的了!」

  他說著便解開了綁在大將軍嘴上的繩子,狠心將大將軍往前一拋,大將軍仿佛已經見怪不怪,撲楞著翅膀咕咕叫著往前躥,果然吸引了許多的行屍朝它追了上去,但是大將軍跑的飛快,箭一般從行屍群里躥了過去。李牧和陸廣野隨後跟上,兩人護衛著容探往大門處走,容探手握匕首,卻空無用武之地,因為李牧和陸廣野將他保護的牢牢的,壓根用不著他出手!眼下蘇翎和范行之在一處,他們在一處,大將軍又在一處,將行屍群也分開了。容探他們已經走到大門口,門口忽然露出一條fèng:「大哥,少主!」

  竟是李渭!

  大門順勢而開,已經有行屍嘶吼著撲了過來,李牧用力將容探往門fèng里一推,另一隻手握著長劍,便刺穿了那行屍的頭顱,范行之等人也退了回來,隨即閃身進門,門還未能合上,就有幾個行屍撲了過來,撞的大門開了一個口子。容探趕緊和李牧他們合力將大門關上,只聽那大門上咣咣作響,那群行屍仿佛如瘋了一般往大門上撞。陸廣野以背抵住大門,喊道:「蘇翎,放響箭!」

  蘇翎這一次雙箭齊發,兩支響箭射入空中,射到牆外去了。但行屍群似乎根本不為所動,依舊奮力撞門,陸廣野和范行之合力將門栓插上,眾人看著那大門被撞的咣當作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

  那聲響持續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才漸漸地小了下去。容探吁了一口氣,才發現自己手心裡全是汗。

  眾人這才想起久別重逢的喜悅,互相擁抱了一下。

  「你們都還好麼,老師傅呢?」

  「老師傅病了,在床上歇著呢。」

  「快帶我去看看他。」

  「少主,你怎麼……」

  「我怎麼沒變行屍?這可有的說了。」

  容探一邊朝內院走,一邊將大概給李渭和范行之說了一遍。兩個人聽了都是愣愣的,只是眼下都被容探和李牧平安歸來的喜悅給掩蓋住了:「只要你沒事就好。」

  老師傅果真病了,病的還很嚴重,已經睜不開眼了,朱笄正在給他熬藥,屋子裡全是苦藥味。

  朱笄見了他,自然又哭了一場。容探跟眾人講自己這幾天的遭遇,發現有兩個人不在跟前,李牧和陸廣野。

  他扭頭看了一眼,就看見李牧單獨站在老師傅床前,神情似乎頗為憂慮。而陸廣野,則不在屋子裡。

  他從屋子裡出來,發現陸廣野正在看其他護衛給受傷的那個包紮。

  「若不是你們在這,恐怕這個人,早就被我殺了。」

  容探聽了拍了拍陸廣野的肩膀:「可我在這啊。這人傷不重,或許救得活。」

  原來昨天范行之他們和陸廣野打了照面,只因為中間隔著行屍,沒能說上話。陸廣野和李牧回了白家,這范宅里的人卻不知道,只苦等了一夜,再也沒見陸廣野和李牧現身。范行之心下不安定,因此天一亮便派出了幾個護衛出門查探陸廣野他們的下落。結果這幾個護衛一出門就遇到了行屍,這才有了剛才那場惡戰。

  只是他們救回來的那個護衛,到底還是被行屍給咬傷了。救回來之後,范行之本欲要殺了他,是容探阻止了他。

  被行屍咬傷的人都會變成行屍,這是陸廣野告訴大家的,所以范行之他們要殺這個受傷的護衛。

  「我殺的人里,或許也有本不必死的人。」陸廣野說。

  說這種話,可不像他認識的冷血又果斷的陸廣野。陸廣野殺人不眨眼,至今在旅店那裡他一個一個割掉那些護衛頭顱的駭人景象,還印在容探的腦海里。

  「這怪病來的太突然,大家都被行屍咬怕了,你殺人也是為了救人,不必太過自責。你要是心中有愧,以後多注意就成了。再說了,東河鬧了一個多月的行屍,你也不是唯一一個認為被咬了就會屍變的人。」

  陸廣野聽了沒有說話。烏雲密布,所以天色晦暗得如同暮色低垂。他刀削一般的硬朗臉龐略有憔悴之色,唇邊青色髭鬚讓他顯得更為滄桑沉重。容探起身,看見李渭趴在窗口上,鮮嫩的嘴唇抿著,烏髮白面,似乎正聽他們說話。

  「要不是陸大哥,我早就死過多少回了。陸大哥雖然殺過很多人,可也救過很多人啊,反正在我心裡,陸大哥是大好人。」他說。

  陸廣野聞言回頭,看見李渭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便笑了。他這人冷峻,笑起來卻很好看。容探說:「你看,稚子無欺。」

  他說了一大堆,不如李渭一句話管用。沒辦法,他這人總叫人覺得花言巧語不正經,不像李渭,唇紅齒白文雅沉靜,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瞪著你,仿佛滿滿都是赤誠之心。陸廣野這種血雨腥風裡活著的武將,或許就信李渭這種純淨少年的肺腑之言。

  ☆、32.201704

  容探本就覺得李牧最近有些叫他難以招架,如今見著了老師傅他們, 更是心虛, 感覺自己要不跟李牧劃清界限, 就跟當著大家的面偷情似的, 對不起人。

  於是自從進入范宅以後,他就再也沒跟李牧對視過一眼, 也沒跟他說一句話。李牧話不多,因此竟也沒人察覺。

  秋季多雨,總是一場連著一場。青州城本就如死城一般,一旦下雨,更顯得淒涼蕭索。

  劉惠兒的家在城東, 離這還有很遠的距離。她雖然擔心家裡的安危, 但也不敢貿然回去,因此也一直在范宅留著。蘇翎對范行之講了白青雨的種種古怪, 范行之聽了說:「聽你這麼說,這個白青雨確實古怪。」

  「對了, 劉姑娘應該知道他。」蘇翎說著就站起來問煎藥的劉惠兒:「劉姑娘,你既然是青州人,那青州白家,你可聽說過?」

  劉惠兒聽了一愣:「你說的白家,指的可是白青雨?」

  「沒錯, 就是他!你認識他?」

  「這青州城裡誰不知道白青雨呢, 他呀……」劉惠兒說到他, 停了一下, 復又嘆了一口氣:「他可是個可憐人。」

  蘇翎撇嘴:「他一個千尊萬貴的大少爺,有人麼可憐的?」

  「你別忙了,快來給我們講講。」

  劉惠兒便擦了擦手,過來坐下說:「你們有所不知。這白青雨原是青州白家的獨子,從小便生的光彩照人,我們青州人常說金童玉女,說的可不是那年畫上的人物,這玉女指的是城西明家的小女兒明玉,這金童,指的便是白家這位獨子白青雨。他們兩個自小便是粉雕玉琢的可人兒。那明家的小女兒一生平安富貴,可是白家這位少爺,卻是命運多舛,六歲那年,被人販子給拐走了!」

  蘇翎瞪大了眼睛:「還有這種事?」

  「若是尋常被拐走的也就罷了,大不了賣到那無兒無女的人家,做了人家的兒子,或許比不上在白家過的好,好歹也能成個正常人。可這白青雨被一幫喪盡天良的惡人給拐了。不知道幾位少爺可曾聽說過閹伶?」

  劉惠兒這話一出,眾人心裡都是一顫。

  閹伶,他們自然都是聽過的。

  閹伶是伶人的一種,也是以賣藝為主,只是一種較為畸形的伶人。富貴人家都愛看戲聽曲,於是便有了伶人。只是成年伶人的嗓子不如孩童的清脆動人,但小孩子聲音雖然動人,但身姿不夠,缺少了一點韻味,於是便有了閹伶。

  所謂閹伶,就是被閹割的伶人。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鬼發現這男童閹割之後便不會再變聲,即便成年,也依然能保持孩童般清脆乾淨的聲音,身姿打扮上又有成人的優美,所以如今閹伶並不在少數。

  「你說這白青雨是閹伶?」蘇翎道:「我說他怎麼有點不男不女的樣子……可是不對啊,他如今不是好好的白家少爺麼。」

  「這白青雨是白家的獨子,走失之後,白家幾乎傾盡全力去尋他,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十五歲那年,被家人給找到了,只是找到的時候,他已經做了兩年的閹伶。白老爺看到自己的獨子變成了這個樣子,傷心過度便病逝了,不久白夫人也去了。白氏一族的人認為這白青雨生的過分美麗,回來便剋死了爹娘,可見是妖異之兆。你們想,哪家出了個閹伶,都讓祖上無光啊,這白氏一族便想逐他出門,多虧了與他們比鄰而居的孟家,這白青雨才守住了父母的家財。」

  李牧便問:「你說的孟家,是孟元君?」

  「倒不只是孟少爺,孟老爺和白青雨的老爹是至交,也出了不少力,他又是青州城有頭有臉的人物,白氏一族也得給他三分薄面。不過大家都傳說,這孟家幫他,是覬覦白家的財產……你們想白青雨既然是閹伶,自然不會有子嗣,孟氏幫他,白青雨自然對他們家感恩戴德。後來這孟家的少爺孟客,也就是孟元君,果然和白青雨成了至交好友,聽說兩人日則同食,夜則同臥,跟夫妻似的。關於他們倆的傳言可多了!」

  李渭顯然對這個故事極感興趣:「那白青雨生的很好看麼?」

  「何止是好看,我就沒見過這麼美的男人!」容探說:「比你哥還好看!」

  李牧的嘴角抽了抽,沒說話。蘇翎倒是說了一句公道話:「他跟獻臣的好看不一樣。」

  「對,他比較像個女人,有點像蘇翎。」

  蘇翎:「……」

  「但是他比蘇翎高!」

  蘇翎:「……」

  「我還真沒見過這個白少爺的模樣,」劉惠兒說:「我也是聽說他生的極為風流動人,又經過班主多年調、教,模樣性情,據說男人看了沒有不動心的。只是這白少爺深居簡出,青州城裡覬覦他美色的人極多,他又是個閹伶,不少紈絝子弟都爬他家的牆頭……總之白家後來又起了兩道牆,一道比一道高,還養了許多惡狗在家裡,他又不出門,便沒有人再見過他了。」

  容探說:「這倒真是為美色所累了。紅顏薄命,可見不管男人女人,生的太好看了未必是好事。」

  「這麼說起來,那白青雨跟我們說的也未必全是謊話了。」蘇翎說:「他跟那孟元君,確實要好。」

  「何止是要好呢,那孟元君年近二十五都還未娶親,整日和白青雨在一起,城裡都傳他們是夫妻,稱他們孟白雙璧。那白少爺我沒見過,這位孟家少爺我卻是見過的,有年重陽節,他從城外登高而歸,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衣襟上別了枝茱萸,當真玉樹臨風,頗為磊落瀟灑,真看不出他有龍陽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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