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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行之說的也有道理,」容探轉過來安慰蘇翎:「那些行屍看不見東西,但是耳朵好使,咱們晚上行動,的確不如白天安全。他也是擔心你。」

  「他哪是擔心我,是擔心他自己,」蘇翎說:「氣了一身汗,我要去洗個澡。」

  范行之看著蘇翎走遠的背影,說:「容二,你們家蘇翎脾氣可越來越大了。」

  「他這人就這樣,你不就喜歡他欺負你。」

  范行之一怔,臉上有些不自然:「你這話說的,倒像我有斷袖之癖。我不是喜歡他這樣,是不想跟他一般見識。他這樣我看都是跟你學的,跟你一個調調。」他說著看向李牧:「獻臣,你來,我有話跟你說。」

  「你們倆說話怎麼總愛撇下我,我參與不了,難道還不能聽一聽麼?」

  李牧便笑了,對范行之說:「你就在這說吧,叫他聽聽。」

  范行之大概是為了報復剛才容探的調侃,笑了笑:「說就說。我讓你小心點容二,別被他占了便宜。」

  容探一聽:「我占誰便宜?」

  「這一路上我可都看著呢。剛我還看你枕在獻臣的大腿上。」

  容探竟然有些心虛:「所以呢?我都不能枕一下了?」

  「你上個月才在楚樓館包了個唱戲的小倌,都城裡誰不知道,我說容二你也真沒良心,李家對你這麼好,你卻連人家兒子都不放過。」

  容探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我包那個小倌是唱戲的,不是那什麼的,碰都沒碰他一下,不信你問李牧!」

  李牧臉上頗有些不自然,點頭說:「是。」

  「再說了,我跟李牧是親兄弟一樣,摟摟抱抱的很正常,更何況靠一下,我還調戲你呢,你怎麼不說?」

  「你承認你調戲我了吧,」范行之笑了,說:「你心裡要沒鬼,你急個什麼勁呢?」

  「我急什麼……」容探抬頭看了一眼李牧: 「我要跟他有什麼,那也是兩情相悅,我容二從不干強迫人的勾當。」

  范行之笑了笑,進裡頭去了。容探心下卻不自在,扭頭看李牧:「你還笑,你剛才怎麼也不說話。」

  「慎言兄是玩笑話,你也當真了。」

  李牧話音剛落,就聽范行之在門那頭笑道:「所以說他心虛,心虛才當真呢。」

  「哎你個范行之……」容探拎了李牧的劍就殺進去了,不一會傳來蘇翎標誌性的帶著鄙夷的話語聲:「別拉著我,我洗澡去呢!」

  「你剛才不是還氣他麼,咱們倆聯手教訓教訓這個范老二!」

  李牧淡淡的笑著嘆了口氣,頭頂上的燈籠照下來,他的睫毛在眼瞼處留下一道陰影,忽然起了一陣風,吹動了他的衣袍,他在廊下立著,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影子,蘇翎抱著衣服出來,停下來看了他一眼,便往溫泉處去了,走的遠了回頭又看一眼,心想黃燈朱廊,白衣玉冠,所謂玉樹臨風,大概就是李牧這個樣子。

  拎著劍回來的容探也看到了這個景象,可他心裡卻不是這麼想。

  如若是從前,他看到這樣清瘦挺拔的李牧,也會覺得他衣帶當風,落落君子之象。可是如今不知道是不是這兩日看到的東西太多,他再看玉樹臨風的李牧,心裡卻幽幽地想,這衣袍之下精壯的軀體,垂著那叫尋常男人汗顏的天賦異稟……這哪裡還有什麼君子,滿滿都是不知廉恥。

  ☆、10.201703

  容探本來想繼續和李牧在一起守著長廊,心裡突然猶豫了,正猶豫著要不要回去歇著,就看見李渭一路小跑跑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小聲喊:「少主,少主。」

  這十六歲的少年看著就是鮮嫩可口,頭髮烏黑,臉蛋白皙又帶著點嬰兒肥,因為剛洗了澡,好像還帶著潮氣。

  「你跑這麼快,難道有人非禮你?」

  李渭聽了臉色微紅,說:「我是來找你借衣服,那個陸廣野,出門在外,居然不帶換洗的衣服。」

  「他們可沒咱們講究,」容探說:「不過他那麼高,你借我的衣服他也穿不上啊,你去借范行之的,他最高。」

  李渭聽了便跟著他往廟裡走:「你剛才沒去看,那個陸廣野渾身都是肌肉,他怎麼長那麼壯,胳膊比我腿還粗。」

  「習武之人嘛,自然體格健壯。你還偷看他?」

  李渭一聽臉色通紅,差點被門檻被絆倒,踉蹌了幾步,慌道:「非禮不言,非禮勿視!」

  容探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李渭的肩膀:「逗逗你,你還當真了。」

  「有你這樣開玩笑的麼,要是被我爹聽到……」

  「說不定你爹還偷看了呢。」

  「……」李渭一下子僵住了,瞪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容探看了看他,才知道他當了真,慌忙道:「也是玩笑,也是玩笑。」

  這個李家人,一家子怎麼都這么正經,玩笑都開不得。老的這樣,大的這樣,小的還這樣!

  李渭挑了老半天,最後還是挑了李牧的一件衣裳。他們這群文人雅士的衣裳,無論是款式還是圖紋顏色,都不大適合陸廣野這個粗人,他最後挑了一件玄色衣裳,只因為那衣裳上繡著的蘭花很少,只有衣襟上有幾朵,不細看幾乎看不到。不一會陸廣野便穿了這件衣裳回來,果然像變了一個人,少了幾分粗獷,多了幾分俊美,惹得容探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范行之:「果然人靠衣裳馬靠鞍。」

  李渭:「要是這衣裳更合身一點,肯定更好看。」

  容探:「沒你哥穿上好看。」

  范行之:「獻臣,你笑什麼?」

  容探聽了扭頭朝身邊的李牧看去,卻見李牧嚴肅周正的一張臉。他笑了麼?

  「看什麼,」李牧說:「時候不早了,睡吧。」

  容探什麼時候聽過他的話,像是沒聽見似的繼續跟李渭說:「這天底下比你哥好看的能有幾個,自然穿什麼都比別人好看。」

  「你就比我哥好看啊,」李渭一臉真誠,眼珠烏黑:「連我哥都說你生的好看,又會穿衣服,看著總是賞心悅目。」

  「……是麼?」

  要知道在權貴雲集的都城,李牧能有芝蘭玉樹的美名,就是因為他容貌光華,品味也受人追捧。可他明明經常嫌棄自己穿的散漫隨意,不成體統的啊,難道李牧還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他立即扭頭看向李牧,但是李牧已經躺下了,還是背對著他。容探仔細想了想,覺得這是李渭在拍自己馬屁,他有幾斤幾兩他還是知道的,別說在一向講究禮義的李牧眼裡,就是在其他的紈絝眼裡,他也是最不講究的紈絝。

  容探是後半夜才睡著的,前半夜他佯裝入睡,卻一直偷偷眯著眼去看李牧,也不知道怎麼,越看越覺得這人陌生,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李牧了。

  天才蒙蒙亮,容探就被輕微的響動給驚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坐起來,看到范行之和李牧在往外走。他趕緊爬起來,躡手躡腳地跟了出去,小聲問:「你們要去哪?」

  范行之回頭看他,說:「我跟獻臣去鎮上看看能不能找點吃的。」

  「你老老實實在這守著他們,我們去去就回來。」

  「我跟你們一塊去。」容探說著就將袍角捲起來塞進了腰帶里:「我要跟著你們逛逛,不然都要憋死了。」

  范行之和李牧都知道他的性子,只好點了點頭。李牧說:「那你別亂跑,跟在我後面。」

  誰知道容探聽了卻拉住了范行之的胳膊:「我跟著慎言兄。」

  范行之撇嘴:「你可別這麼叫我,我聽了瘮得慌。」

  李牧已經往前走,范行之和容探走在後面跟著,卻悶笑出聲。容探扭頭問:「你笑什麼?」

  「你不會真是做賊心虛了吧,我昨天不過開了個玩笑,你就真要跟獻臣劃清界限了?不做他的跟屁蟲了?」

  「可笑,我堂堂容二公子,會做誰的跟屁蟲?范老二你怎麼越來越像蘇翎了。」

  「……我怎麼就像他了?」

  「我記得你以前和李牧一樣都是很端莊的君子,如今你嘴皮子功夫越來越像他了。」

  「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不是你的大將軍麼,嘴巴綁了一夜了吧,你也不給它吃點東西喝口水?」

  容探聞言扭頭看去,就看見大將軍被綁著嘴巴卻還在院子裡啄來啄去蹦蹦噠噠。

  「不綁它再打鳴怎麼辦。」

  「昨天一路上不就沒怎麼打鳴?」

  「那時候估計是嚇傻了,如今勁頭這麼大,不綁著肯定要打鳴。等會回來我再餵它。」

  外面霧氣更濃,幾丈之外便看不清楚了,臨水的一樹秋海棠頂著露水,在濃霧裡若隱若現。這鎮子依然安靜,既不聞雞鳴也不見狗吠,更不見人的蹤影。李牧走在前頭,他們兩個緊隨其後,霧氣沾濕了衣服,容探盯著李牧袖口上繡著的蘭花,心想李牧這一身白衣,要是沾了血可怎麼辦。他正胡思亂想著,李牧忽然停了下來,他一頭就撞了上去,李牧卻順手抱住了他,低聲說:「別出聲。」

  容探一個機靈,抬頭朝前看去,卻只看到濃霧一片,整個鎮子好像都被這濃霧給吞沒了,從濃霧深處傳來一陣詭異的聲響,咯咯吱吱,似乎有動物在啃食什麼東西。李牧拔出劍來,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幾步,濃霧裡便隱隱約約露出一團黑影。只見前面蹲著一個衣衫滿是血污的男人,嘴裡正在啃食的,正是昨天陸廣野斬殺的那隻屍貓。

  范行之二話不說,抽出九節鐵鞭便揮了上去。鞭尾直接卷上那行屍的脖子,他用力一扯,便將那行屍整個拖了起來,那行屍在空中翻轉過來,三個人卻都嚇得倒抽了一口氣,原來那行屍半張臉都沒有了,露著森森白骨!范行之驚懼之下手上一松,那行屍便墜落到地上,隨即發出一聲駭人低吼。

  「糟了!」

  李牧話音剛落,就見濃霧之中倏地躥出幾個行屍,速度之快讓人猝不及防。李牧揮劍便砍了過去,回頭沖容探喊道:「快跑!」

  容探哪裡肯自己跑,拉起李牧的胳膊便和范行之朝後逃。那行屍速度極快,嘴裡的低吼聲響徹在寂靜的霧氣里,最前面的范行之卻猛地停了下來,手中的鐵鞭揮出去,一個突然從路邊躥出來的行屍便應聲倒地!

  但是倒下一個,立即有更多的行屍涌了出來,范行之急道:「回不去了!」

  李牧和范行之背對背將容探護在中間,兩邊的行屍也不知道數量有多少,只覺得那駭人的低吼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多,直叫人頭皮發麻,那霧氣又濃,根本看不清周圍的情況,容探將匕首抽出來,還沒想好要幫哪一邊,一個行屍就穿過范行之,直接朝他撲了上來。容探身體一晃,就晃出了范李二人身後,他踉蹌著站穩了,雙手持著匕首便扎向那行屍的脖子。只聽刀刃刺入皮肉的撕裂聲,卻不見鮮血出來。那行屍應聲倒地,容探喘著氣抬頭,卻見那濃霧裡黑壓壓的竟然全是行屍,他們眼瞅著就要被全部包圍了。就在這時候,忽然伸出一隻手來拉住他:「跑!」

  容探根本來不及細想便被范行之拉著沖向一面的高坡,那高坡上也是濃霧繚繞,時不時就有行屍聞聲衝下來,容探只覺得渾身發抖,忽然前面一個黑影一衝而下,速度之快,根本來不及躲閃,直接撞到了范行之懷裡,范行之都來不及說句話,只用力將他推到一邊,便和那行屍一起滾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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