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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此刻一擊不中,就只能趁他回九重天前另尋機會。

  只要神尊還未出關,一切就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然而,那一息空當還未出現,雨簾後的人影卻踉蹌幾步,對著昭崖直挺挺倒了下來。他死不瞑目,顯然到死都想不出,會是誰在背後偷襲。

  湛陵從雨簾中緩緩走出來,居高臨下,看著昭崖。後者仍舊跌坐在地上,並不意外似的,抬手抹乾淨唇畔的血,仰起頭來,語氣肯定:

  「你殺了他。」

  湛陵定定道:「若我說,我不是有意的,你信嗎?」

  「我也不是有意要殺死雷君的。」昭崖低下頭,湛陵能看到他垂落的眼睫,顫巍巍的,「可說出去,有誰會信呢?」

  「也是,連我都不信。」湛陵蹲下身來,主動向他伸出手,「但好歹咱倆現在,算是一條船上的了。你總該相信,我不會背叛你。因為我背叛你,就是背叛我自己。」

  昭崖沒動,盯著那隻手,看上面的血跡逐漸被雨水沖刷乾淨,像下了一場紅雨:「你不怕,這是個請君入甕的圈套?」

  圈套又如何?

  他就是心甘情願,落入他的圈套中的。

  昭崖太多疑了,沒有這一步,他會永遠像防賊一樣防著他。如果這是個圈套,那這正合湛陵的意,如果是天意,那隻沖這一點,他也該感謝上蒼。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好像再看不得昭崖受苦。或許是遞出第一顆醉夢丹之後,只遠遠站著看,湛陵已經不能心安,只有將昭崖護在身邊,他才能覺得真正安全。

  「你好像很痛苦?」湛陵收回手,往懷裡掏來掏去,掏出來遞給他:「來一顆?」

  「拿開。」昭崖沒有接,「我需要記住些苦痛的滋味……才能走下去。」

  湛陵再一次伸手過來時,他沒有再拒絕,而是嘗試扶著那有力的臂彎站起身來。雨已經停了,搖雨鈴跌落地上,烏雨雲驚得四散,昭崖難得地嘆了口氣,聲音仍舊溫不熱般:

  「路是你自己選的。你記著,往後再難,再苦,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你都只能陪我走下去。」

  湛陵沒說好,只看向雨君死不瞑目的屍身:「那個我拿去處理。」

  「就放在那裡,不要動。」昭崖終於穩穩站立起來,低聲道,「我自有安排。」

  妖界的天,原本還是陰雲密布,眼看就要下上一場酣暢淋漓的好雨,可沒過多久,竟又突然晴空萬里了。

  也不知天庭司雨的仙君在搞什麼鬼名堂。若叫凜安知道,怕又離挨罰不遠了。

  離淵在洞口徘徊一陣,還是沒想出該如何跟凜安解釋,自己怎麼出去了這麼久。原本他只是想出去打點野兔子解饞,卻不知誤入了哪裡,被一迷霧石陣困住。他覺得好玩,解了挺久才脫身,玩的時候不覺得,一回來才發現,原來天都黑了。

  重塑神刀耗時甚巨,他們一般都是輪著來打,幾個時辰換一次。離淵出去躲懶許久,重擔自然全落在凜安自己肩上了。

  希望他別生氣才好。

  進了洞,見凜安神色如常,離淵一顆懸心這才落下,趕忙衝過去將他手中活計接過,好聲好氣道:

  「出去耽擱了會。你歇歇,換我來吧。」

  說話間,他脫了上衣,寬肩窄腰,腰腹間輪廓分明。每一次揮打的間隙,熱汗都溪流般沿著脊背刷刷瀉下,又像洞外激湍的瀑布,帶著仿佛永不停歇的氣勢。

  鬼使神差般,凜安在離淵身後伸出手,摸了上去。他天生體寒,再熱也不會出汗,更別說汗流浹背,此番看離淵熱氣騰騰的,滿載年輕□□該有的朝氣蓬勃,不像他,早已經暮靄沉沉。

  一開始還只是單純好奇的撫摸,到最後,卻已然從後面伸出雙臂,將離淵整個環抱住。

  離淵怕那些飛揚的火星濺出來燙著他,輕聲叫他鬆開,凜安卻固執地不肯鬆手。離淵便由他了,語氣看似無奈,背人處卻嘴角瘋狂上揚,簡直快咧到耳朵上,止都止不住。

  那時,他們都以為這樣的光陰能永遠持續下去,沒想到,短短半月之後,它便戛然而止了。

  一場風暴正在醞釀,即將轟烈襲來,而處於風暴中心的兩人,卻還對它一無所知。

  第283章 鴻門宴

  凜安閉關的後半個月裡, 六界發生了兩件大事。

  這第一件,是三千金甲的首座終於定了下來。然而這位新任的金烏宮主人,卻並不是先前呼聲最高的牧靈。

  首座大選在即, 牧靈上書仙帝,堅決請辭,說自己長居九重天,許久不聞下界之聲,為免德不配位,特來自請下凡歷練一番。因歸期不定,希望帝君不要將他考慮在首座人選當中。

  仙帝苦留無果, 只能依了他,同意牧靈下凡歷劫。但仙帝心裡也明白,對方這一去, 很可能就一去不復返了。

  不復返便不復返, 牧靈知道他過去那麼多秘聞,若不能為自己所用, 也絕不能再留在天上。

  畢竟, 那句「德不配位」, 還不知在影射誰呢。

  於是,這金甲首座的重任,便落到了湛陵的肩上。

  說起也是奇怪,那湛陵自飛升以來, 便獨來獨往, 桀驁難馴。即便得了神尊恩惠,入了三千金甲,也從未去太始殿當面謝過,像頭不肯套韁的野馬。可近來不知為何, 卻轉了性子,變得沉默寡言,指哪打哪,像把突然開了竅的寶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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