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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座之位空缺許久,可任那些金甲爭得頭破血流,到頭來,都是白費心機。

  湛陵知道,這位子早已是牧靈的囊中之物了。

  但是,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會真正死心。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能到佛祖腳下躲懶的,恐怕唯有他這個閒散仙人。可世事無常,即便湛陵表面看上去已經四大皆空,心中煩悶卻仍在悄然滋生,與日俱增。即便身處九重清淨地,也無法滌淨分毫。

  他還記得最初聞得昭崖入贅玄霄殿時,腦門上給人敲了當頭一棒的感覺。

  失望,不解,怨恨,都無法形容那種感覺,仿佛遭到世上唯一盟友的背叛。

  連湛陵自己都說不清,他究竟希望昭崖怎麼做。

  在得知雷君那事之後,湛陵之前能想到最壞的局面,無法是容嫣告密,昭崖被神尊趕出仙界。沒關係,那他也跟著下去好了。

  他們本就是凡人飛升,大不了當個散仙,或者此處不留爺,爺還不稀罕來了。到時候只管打著飛升大能的招牌,在凡界自創個門派當掌門,每天只需喝喝茶罵罵徒弟,逍遙度日,哪來仙界這麼多么蛾子。

  可現在,昭崖竟然娶了仙帝他閨女,這下算是被徹底套牢,走不了了。

  就是不知道鳳凰神女得哭成什麼樣。真是一片痴心餵了狗。

  湛陵一想到這些,就氣不打一處來,恨不能指著鼻子罵上昭崖幾句。可他也知道對方的脾性,頑固至極,凡是堅持要做的事,便只顧一頭扎進去,根本聽不見旁人的勸。

  湛陵當然知道,昭崖不會真心想娶容嫣,之所以這樣做,必然有逼不得已的苦衷。或許是容嫣又拿雷君的事威脅他了,或者更糟,帝君也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可無論怎樣,昭崖都沒有來找他求援,而是悶不作響地,搖身變成了玄霄殿的乘龍快婿。

  這還不夠說明,昭崖從沒把他放在心上過嗎?

  何必再去自取其辱。

  可他就是不甘心。

  每當這個時候,湛陵就會想起,昭崖跟自己正經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等你當上三千金甲的首座,再來跟我說,你是對的吧。」

  如果只有以首座的身份勸誡,才能點醒他……

  湛陵暗想:那要不要違逆自己的初衷,去與牧靈爭上一爭呢?

  他很想問佛祖,究竟怎麼做才是對的,他如今該怎麼選擇。佛卻拈花一笑,沒有告訴他答案,只是抬指指向門前那一池青蓮,隨即又收回手來,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不知道該怎麼選時,就聽聽自己的心。

  萬物生長,自有其時。既然早已擇定了自己的道,就順著它堅定地走下去,這樣無論結果如何,都能無愧於心。

  湛陵盯著那池蓮藕看了很久,也沉思了許久。隨即站起身來,朝佛祖合掌拜了三拜,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西方極樂。

  他的確,已經在這裡待得太久了。

  回白玉京的路上,湛陵若有所感,察覺到九重天下境處有異常的靈力波動,便朝那裡飛掠而去。

  上次也是這樣。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每一次昭崖要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都能讓湛陵剛好撞見。

  第六重天玄虛境,是雨君下界布雨的必經之路,離白玉京既不太近,也不算遠,是個下手的好地方。

  雨君是個文雅的仙君,文雅而謹慎,施雨的仙差辦了這麼久,還從未出過差錯。今日大多和尋常一樣,他仍舊手持搖雨鈴,後跟烏雨雲,步履輕盈而緩慢。不尋常之處在於,路過第六玄虛境時,有仙擋在面前。

  雨君眯起眼睛,待看清楚對方手中拿的是什麼,頓時瞪大了眼,上唇優雅的山羊鬍在淒風苦雨中戰慄不休。

  「這柄風雷錘,雨君可還認得嗎?」昭崖舉起手中那物,面無表情,「聽說雨君思念雷君,悲痛欲絕,恨不能隨之同去。下官替你惋惜,所以今日特地選了你故友最得意的法器,送你去與他作伴。」

  「是你!」連雨君這樣一個斯文仙君,也被他氣得怒髮衝冠,「雷君竟喪於你這黃口小兒之手?!」

  「不錯。就連這柄風雷錘,也落在了我的手中。」昭崖眸光一凝,「今日就用它,來送你上路。」

  他既然敢這樣放話,自然有備而來。對於雨君慣用的法術,昭崖早已研究透徹,對於百招之內擊殺對方,不說絕對可行,至少也有七成把握。

  然而,對招方才過了半,昭崖忽覺眼前發黑,身子往左一偏,雨珠便柳葉似的襲來,迅速劃破了肩頭皮肉,留下一圈一圈深可見骨的血痕。

  不好。

  偏偏在這個時候,容嫣那該死的邪妖瘴竟發作了。

  對面雨君早已紅了眼,此番見血,攻勢更是猛烈。昭崖覺得半邊身子發麻,胳膊都抬不起來,卻還逞強揚聲問話,全然不顧體內妖瘴凶極,此番發作得狠了,已到了雨君站在眼前都瞧不清的地步。

  「若下官落敗,雨君不打算將下官帶回玄霄殿,交給帝君審問嗎?」

  「交給帝君,免不了他看在帝姬面上,又要庇護你。」雨君指了指腳下,眼神冷冽,「我就在此地,親手為雷君報仇。」

  雨珠連著線般持續飛來,宛如空中下著細密的箭矢,統統澆上火油。昭崖跌倒在地,不住後撤,眼睛緊緊盯住雨簾後不斷靠近的清瘦身影,妄圖找尋對方鬆懈的一瞬空當,引來九天玄雷,擊打在雨君的天靈蓋上,為自己掙來一息的逃脫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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