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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白昕玥心平氣和的否認,“我不是不想要,而我的確也是會耍手段的人。但是,我有自己的喜惡,有些方式著實太讓人噁心了。”

  譬如說,那些以他的名義送給桑牧安的禮物——為了虐殺的目的而撫養長大的女孩子,白昕玥一想到那個,便十分想吐。

  不過,對於這些時過境遷的往事,白昕玥也當真不想多說。

  話題轉回當前,“你說我隨波逐流,這一點我還真的不能不承認。但是,人類不都是這樣嗎?不,就連數千年前鼎盛的妖獸,也難免會身不由己。”

  至於他曾經對曦冉的承諾,不管是迫不得已才將責任扛上肩頭,還是說他過去將這當成了自己用來緬懷的寄託,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的結果還不算太差,雖然歷經風雨,但好在妖獸一族並沒有如天道所希望的那般徹底泯滅,好歹還存在於世。

  對於白昕玥此刻所說,莊錦只是嗤之以鼻。

  白昕玥沒有理會,他原本希望打動的,也並非莊錦。“要說,有誰可以超脫於束縛之外,大概只有天道了。”

  儘管沒有形體,但天道卻有一雙無處不在的耳朵,聽到現在,也大致明白白昕玥的真意了。“不,即便是我們,也有必須遵守的規則。”

  對此,白昕玥像是早已瞭然於胸,一分驚詫也不露。“正是因為受到這些規則制約,所以很多事你才不好親自動手。天道必須超脫於世俗之外,除非是當年的特殊情況——那個年代的妖獸過於強大,不僅失去了本該有的敬畏之心,而且其力量已經影響甚至到駕馭自然,只有在這種時候,天道才可以用比較直接的手段干涉這個世界。”

  不管怎麼說,天道也曾經是妖獸一族供奉的神靈。即使如今的人類多半並不相信其存在,但天道所化身的規則早已深入這個世界的方方面面,每一個活著的生命都在其制約之下。就這麼當著面分析天道的所作所為,白昕玥也堪稱是千古第一人了。

  然而,白昕玥並沒有感受到應有的壓力,從旁邊看上去,他的表情雖然嚴肅,但是也並不緊繃,想來是對於自己說的話有著十二分的自信——

  “你剛才數次提到‘我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甚至也並非真正的天道,或者應該說只是天道的一部分。天道蒼茫,無所不在——這個說法應該比較符合人們對於世間規則的想像與理解,我雖然不敢說它完全正確,但我認為,真正的完整的天道應該更加博愛與冷酷。”

  博愛與冷酷,乍聽上去像是一個說不通大的矛盾。但這種矛盾放在天道身上卻是無比契合,“它”愛著世間的一切,不會對誰特意偏袒,也不會對誰著意憎惡,永遠大公無私,永遠一視同仁,而這也恰恰是最大的冷酷。

  “白昕玥,你究竟想要說什麼?”天道的聲音中嵌入了一絲尖銳,然而,“它”竟然沒有否認白昕玥的說法。

  那尖銳的聲音不僅刮的耳膜生疼,連帶著似乎都能刺進大腦中,讓人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生理上的反應,白昕玥控制不了,這是面對自然規則本能的畏懼——或者也可以說,在經歷一切走到今天,他竟然還能夠保有這一份敬畏,應該還是值得慶幸的事。

  在恐懼面前,如果還有發自內心想要的東西,那才是真正的珍惜。而一往無前的,將這件東西,這個人誓死守護下來,那才能夠稱之為……無畏。

  不過既然白昕玥的話已經說到這裡,他當然也不至於臨時退縮,“用不著動怒吧,我並沒有說你是冒牌貨,我只是認為,你是真正的天道所分離出來的一部分,而這一部分恰恰帶有對妖獸一族無比的憎惡。”

  火煉,不,這一刻在他身體裡蜂擁而上的感情應該是屬於皇帝曦冉的。

  蓬勃的憤怒之外還摻雜了別的很多情緒,但火煉分辨不清楚,他也沒時間分辨清楚,一團熾熱的火頃刻間在他胸口燒了起來,能輕易將他從內而外燒成灰燼。

  白昕玥一早便已經握住了他的手,可以說是非常有先見之明的。這隻笨鳥,居然失控到連爪子都冒出來了,還有他明顯拉長勾起的眼尾,這分明是妖獸化的跡象。

  不過不知是不是他還保留最後一線理智,總算還記得自己的右手還在白昕玥的掌中,利刃般的指甲並沒有造成什麼殺傷,只是略微在對方的掌心刮出了一條細線般的小口,並不疼,只是癢的要命。

  速戰速決吧。白昕玥下了整這個決定。無論是當前的局面,還是身邊這人的狀態,都在催促著他,要快些進行了。

  “這個想法,我也不是今天才有的,只不過過去總覺得過於荒謬了,怎麼能將天道想像的如此狹隘?但經歷的事情越多,這個想法就越是確切,如果不是憎惡到了極點,天道怎麼會做到如此地步,非要將妖獸一族趕盡殺絕不可?千年前的妖獸一族繁盛的過了頭,就此引來滅族之禍,這還說得過去。可是到了今天,還能說妖獸的存在是整個世界的隱患嗎?”

  白昕玥輕輕哼笑一聲,“如今妖獸是怎樣的狀態,所有人都知道。然而他們的悽慘還遠遠不夠,無法達成天道的要求,所以才會有‘狩獵季’的存在,以近乎於清洗的方式對妖獸進行打壓。而首屆狩獵季的出現,不正是輪值議會掌權之後才出現的產物嗎?”

  “天道大人,你剛才問我想說什麼。那麼,這便是我想要說的話了,我認為,因為你無法過多的干涉這個世界,所以只好扶持一個代言人。而這位代言人的身份,似乎已經用不著我進一步說明了吧。”

  眾多聚焦的目光中,最讓莊錦無法忍受的,毫無疑問正是來自於大祭司。此刻的她不再是那種無奈的悲傷模樣,也與她過去任何時候都不同。

  就連火煉在盛怒之下都無法控制自己身體裡流淌的妖獸之血,況且大祭司生來就不擅長此道,她的變化更加明顯——深藍色的鱗片轉眼間爬滿整張面孔,即使輪廓還保持著以往的優美,可是突然多了這麼一層詭異的“特效化妝”,竟也變得無比駭人。

  不,或許正是因為臉頰的線條還是原樣,才更顯得覆在上面的東西可怖,美麗的愈加美麗,醜陋的卻更是醜陋。

  陡然湧起的心緒讓莊錦只想落荒而逃,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腳步。但是平常敏捷的思維一點都派不上用場,舌頭也像是被誰給活生生的割去了一截,“大……大人,你不能相信他們……”

  “為什麼不能相信?”白昕玥好整以暇的反問,“哦,對了,還需要證據。”

  都已經進行到了這個地步,白昕玥自然是有備而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夾在手中間晃了晃。

  紙上密密麻麻的寫了不少東西,若不是湊近了去看,應該是看不清內容的,然而這並不重要,東西本身的眼熟程度,讓在場的多數人只是瞥了一眼便已經足夠辨識了。

  那張曲譜。

  不是緹娜夫人謄抄的頌歌古譜副本,而是莊錦冒充路狄亞時給他們提供的現代樂譜,這曲子,血穗糙的溫離演奏過,另外對於那些投靠了莊錦的妖獸獵人,差不多都已經成了他們必備的技能,讓他麼在面對火煉這個勁敵的時候也能立於不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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