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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永齊聽得心裡發悚,渾身戰慄:“怎、怎麼會……”縱然對方說得條條是理,頭頭是道,他仍舊不敢相信趙仕義會害自己。

  道士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人鬼殊途,豈能結為夫妻?人死則心死,死人怎麼會有心?他只不過想利用你,一旦吸盡你身上的陽氣,他便能死而復生,正所謂一命換一命,你還真以為他對你有感情?”

  趙永齊差點昏了過去,他什麼都不懂,自然毫無防備,哪會料到趙仕義早就起了歹心?如今想來,後悔不迭,他的哥哥早就死了,人死如燈滅,自己的奢望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而已。

  道士見他又悲又怒,不由安慰了他一句:“現在和他斷絕關係還不晚,雖然咱們素未平生,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如果你肯配合,我倒願意救你一命。”

  “你說人死則無心,那為何小玉……”趙永齊畢竟不是傻子,抓住一個漏洞便迫不及待地打破沙鍋問到底。

  道士說:“她不一樣,因為她沒有野心。沒有野心的人只是一般的孤魂野鬼而已。”

  見男人仍舊有些遲疑,道士話鋒一轉,以退為進:“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我雲遊四海,如今住在隔壁村里,你如果想通了,就來找我,我一定竭盡全力幫你,還你一個太平。”

  那人走後,趙永齊極度糾結。他真的不信哥哥居心叵測。趙仕義一向行得直坐得正,不像是狼子野心、損人利己之人。但是小玉危在旦夕又是不爭的事實,猴子乃可怕的妖獸也是自己親眼所見,這道士的談吐以及行頭確實有幾分高僧的氣質,不像王貞油嘴滑色,全靠糊弄。到底該相信誰,他也很困惑,這件事對於他來說,實在過於複雜了,自己向來缺乏判斷力,何況這事如此棘手,要下定論,還需水落石出。

  這一夜,男人不敢上樓,只得在樓下歇息。剛睡著,就做了個夢。也不算是夢,畢竟這件事真實發生過。之後被他塵封在記憶里,嚴嚴實實地蓋著。

  從逆王墓中回來之後,他便洗手不幹了。嘴上這麼說,其實是想自力更生,因為他認為時機已經成熟。於是瞞著趙仕義,找了幾個專業人士,重啟倒斗之旅,且堅決認為這一趟會讓自己出人頭地。

  資源有限,墓少人多,只要是出名的大墓,至少被摸過三遍,誰願意去吃殘羹冷炙?就好比男人都想玩處女,誰願意去玩破鞋?要想干出成績,就得另闢蹊徑。

  而當時有個無名墓,在倒斗界非常出名。雖然眾所周知,也引得許多人躍躍欲試,但至今守身如玉,未被人染指。因為那個墓有個別名,叫做‘有去無回’。開先的趨之若鶩,到如今的無人問津,已有整整八年。八年間無人攻破,其厲害可見一斑。

  ☆、救星

  趙永齊卻不這麼認為。

  他覺得這墓至今未破,有幾個原因。一是沒有任何文獻參考,墓主的朝代以及身份,以及墓的規模,必要的信息皆是空白一片。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盜墓講究準備充分,能進能退,否則有錢用沒命花,也是白搭,因而很多高手,選擇了放棄,以免鋌而走險,卻空手而歸。盜墓這一行,有藝高,就沒有膽大,膽大的,往往是些無名小卒,火候不夠,容易功敗垂成。而他自己不僅膽大,倒斗的技藝不說如火純青,至少要比那些庸人高出那麼一截。所以他決定挑戰這個稱之為天險的墓穴。

  這次他的確是拿出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幹勁,但也沒有盲目冒進,進修了兩年,倒也汲取了趙仕義的不少優點。到了墓前,他先端詳了墓門。看有無詛咒刻於其上。墓主還是很友好的,門上沒有寫下惡毒的詛咒,反而弄了幾條善意的提醒——成雙而入,獻祭則出。

  趙永齊覺得很奇怪,這是什麼規定?還限單雙數。當時有四個人,覺得應該沒有問題,撬開墓門,便涌了進去。

  然而還沒進到正室,看見明器,就被困住。幾人被困在那條通道里三天三夜,又餓又乏,卻毫無主意。就在趙永齊以為自己要死在這裡時,門打開了。你猜他看見了誰?是的,看見了趙仕義。

  趙仕義一身勁裝,身上背了個小小的包袱,一見到他,就是兩耳光:“誰讓你來的?活膩了就去跳河,往墓里鑽幹什麼?能不能讓人省點心?!”

  趙永齊自知理虧,不敢還手。在窮途末路時遇到雪中送炭之人,簡直就是三生有幸,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就是被多扇幾耳光也樂意。

  趙仕義先取出乾糧和水,拿給弟弟用了,待他吃飽喝足,才把剩下的扔給另外幾人。那幾人也不敢有怨言,看趙仕義那個架勢,也知道絕非泛泛之輩。盜墓是非常考驗綜合素質的,能來去自如的都是百里挑一、無所不能的精英,他們再強,在趙仕義眼中也不過是半吊子,所以也不能怪人家不把他們當回事。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為了養精蓄銳,其他人都睡下了,趙永齊那股興奮勁還沒有過去,便靠在牆上,和哥哥聊天。

  趙仕義臉色不大好,估計還在為他的一意孤行而生氣,閉著嘴一言不發,趙永齊想打破僵局,便插科打諢,厚著臉皮無下限地一直戳他,戳得他不耐煩為止。

  “一日不見我,就那麼想我嗎,哈哈!”

  “喲,還板著臉呢,”說著伸手去摸對方的臉頰,“乖,笑一個,再不笑我就親你啦!”

  趙仕義冷冷瞪著他,瞪了他半晌,從包里掏出一件衣服扔在他身上,不耐煩地說:“閉上你的狗嘴!要不是我媽幹了蠢事,我才不會管你!”

  被人踩到痛腳,男人立刻跳起三丈高,畢竟這是他所聽見的最惡毒的話語:“我才不要賤人生出的兒子管!殺人就要償命,你媽卻沒有償命!這公平嗎!”

  繼母殺了他父親之後,由於患有精神分裂,沒有叛死刑,只是被關進了女子監獄,當時他知道這個結果,非常憤怒,把那個法官暴打了一頓,覺得仍不解恨,把自己關在家裡自殘,

  要不是趙仕義竭力阻止,他早就毀了自己。雖然是做夢,趙永齊的思維十分清晰,其實那並不是他,真正的他在旁觀,看著這熟悉的刻骨銘心的一幕幕重演。

  真的很想結束這個夢境,因為他不想面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這是個無法走出的死局。就算走出來也是身心俱毀,何況再原封不動地走一次。

  “有句話說,母債子償。趙仕義,還我爸的命來。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遵守判決!”

  那時候他義憤填膺,覺得說出這樣的話是出自孝順和公道,沒什麼不對。舊夢重溫,卻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吃錯了藥,趙仕義千里迢迢跑來救他,還取出衣服給他禦寒,自己卻沒肝沒肺到極點,說出這樣傷人的話,情何以堪?豈不是混帳的作為?

  而那個人毫無表情,半晌才抬起頭來,很平靜地問了他一句:“你希望我死?”

  趙永齊唾了口:“那是當然,你死了最好!你一日不死我一日不得安心!”

  此話一出,他便仔細看了看趙仕義的臉色。當時他沒注意,自顧自地沉浸在咒罵的快感里。趙仕義的神色暗了暗,很快就恢復如初。他真的很會掩飾。這樣的人,或許堅毅,可能他活個幾百年,也不會得到別人的半點同情,因為從不給人同情自己的機會。酸甜苦辣,對他來說,仿佛都是同一個滋味,一個淡得不能再淡的滋味。曾經自己一度認為。其實趙仕義是個相當有血用肉的人,很容易痛徹心扉。

  ☆、我是你男人

  兩人相顧無言好一陣,趙仕義才出言打破了這血淋漓的氣氛:“先想辦法出去。”

  趙永齊冷冷哼了一聲:“你難道沒看見這墓的布局嗎,分明是無孔而入。”

  話音剛落,面前就開了一道暗門,他詫異至極,一時間只能傻傻地站著。

  那時候他想破腦袋都不知這道門從何而來,往事回放,他才意識到某些細節。大概是因為趙仕義的闖入。成雙而入,一定是指的情侶,在墓主眼中,他和趙仕義乃是一對,這,也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趙永齊心中有種異樣的感覺,就像剛才,察覺到哥哥的神色有異,頓時感到一剎那的心疼。他想自己也許是在乎趙仕義的。但男人這種東西,怎會情根深種?欲望永遠凌駕於感情,肉體遠勝過精神,他真的不懂自己,為何會有如此動搖的一面。

  “是誰讓你找來這裡的?”

  “我自己決定的。”

  “我不信。”

  “好吧,我明的告訴你,一切都是高人指點。”

  “哪個高人?”

  趙永齊不肯說。趙仕義冷嗤一聲:“人心險惡,你還太過單純。”便再不說其他的了。

  這句話一定有言外之意,想來,那位高人願意大開金口,定然是有利可圖。至於他圖什麼,自己還暫時想不明白。或許是他多慮了。

  走出後,又是一道門攔在面前。這墓十分古怪,走了這麼久,什麼都沒看見,唯獨石門最多。一道接一道,故弄玄虛似的。幾人研究了半天,也無法打開,趙仕義沉吟半晌,指了指門下的凹槽,趙永齊不解,便問:“那是做什麼用?”

  趙仕義不語,只拿出刀,在手上割了條口子。他驚詫不已,就看見對方把血傾進了凹槽之內,說來也神,凹槽被血注滿,石門便發出吱嘎一聲,無需外力便自行打開。他哥糙糙止了血,對他轉過頭:“跟緊我,不要亂走。”那表情跟像要打響一場生死大戰一般如出一轍。

  接下來又遇到幾道門,趙仕義如法炮製,雖然因為失血過多,臉色變得蒼白,他依然堅持用自己的血。“換血會出事,聽我的。”

  趙永齊心下揣揣,沒想到這墓居然是個吸血鬼,幾人走了一陣,來到一座橋上。橋邊豎有一碑,寫著‘奈何橋’。我擦,敢情到了陰間?他們的臉一陣青一陣白,要過奈何橋,豈不是得喝孟婆湯?據說喝了孟婆湯便會忘記塵世,可以前去投胎了。老子還沒死啊,趙永齊心想。

  趙仕義停下腳步,鎖眉冥思。見他不走,其他人也不敢走了。但是這座橋是唯一的路徑,他們不可能沿路返回。

  “怕個鳥啊!腦袋掉了不過碗大個疤,死就死!”趙永齊怪叫一聲,首當其衝,一股腦就到了對岸。趙仕義見他過了橋,也只得帶領眾人走了過去。

  說來也怪,他們前腳過橋,後腳便不約而同變了臉色,皆是一片茫然,面面相覷。

  “你是誰?”

  “你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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