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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

  第7節 順治帝出家行為

  這份《遺詔》的撰擬,在《清聖祖實錄》康熙帝實錄卷一中記錄,是在初六日召原任學士麻勒吉、學士王熙到養心殿,奉完旨意後在乾清門撰擬的。這段記載,又有奉寫遺詔的禮部侍郎兼翰林院學士王熙的《自撰年譜》為佐證。年譜中,王熙記述了被傳旨召入養心殿、聆聽完順治帝旨意後起草詔書、三次進呈三蒙欽定的全過程。王熙在《自撰年譜》還寫到,在進入養心殿之後,順治帝對王熙說,我得了痘症,恐怕是好不了了。另外,在兵部督捕主事張宸的《平圃雜記》中記錄,初六日,也就是《實錄》中記錄皇帝“大漸”的那一天,在傳諭大赦的同時,還傳諭民間不得炒豆,不得點燈,不得倒垃圾。因為這種禁忌只有在皇帝“出痘”——患“天花”的情況下才會出現,所以人們佐證順治帝是因為罹患天花而去世的。但是,又有學者提出,“天花”這種急性傳染病的症狀是高燒昏迷,病人在死前是不太可能神志清醒的,所以順治帝不可能像王熙寫的那樣,親自口授《遺詔》。

  《遺詔》是否出自順治帝本人,還有待進一步考證。但從檔案館保存的《清聖祖實錄》和其他文獻保存單位的一些僧侶文獻中可以看到,順治帝是病逝了。

  在《清聖祖實錄》卷一中我們可以看到,安放順治帝遺體的梓宮棺材,在順治十八年二月初二日1661年3月2日)被移放到景山壽皇殿。其後,繼位的康熙皇帝在所有應該致祭的日期都前往致祭。卷二中又記載,在四月十七日這一天,康熙皇帝來到安放著順治帝梓宮的景山壽皇殿,在舉行了百日致祭禮以後,將順治帝的神位奉入了乾清宮,以等待選擇吉日奉入太廟。二十一日,則舉行了“奉安寶宮禮”。這說明,到二十一日時,順治帝已經被火化了,因為“寶宮”二字的意思,是骨灰罐。

  關於順治皇帝被火化的詳細記錄,在官方記載的檔案里尚無記錄,但《旅庵和尚奏錄》中則寫明,臨終前,順治帝對近身的僧侶特別囑託,因為祖制是火葬,而且自己又信奉佛禪,所以希望如果茆溪森和尚能趕到,就由茆和尚主持火化,如果趕不到,則由位於北京的善果寺和隆安寺來主持。旅庵和尚即本月旅庵,是寧波天童寺主持木陳氳牡蘢印D境朐謨φ偃刖┦卑閹帶到了順治帝的身邊,同另外一些入宮的和尚一起,為順治帝宣講佛法。本月旅庵的奏錄,記錄的是自己及他人與順治帝的奏對,真實性極強。而順治帝提到的茆溪森和尚,是湖州浙江吳興報恩寺主持玉林L的弟子。茆溪森對佛法的闡釋,曾深深打動了順治帝並由此得到深度信任。據《五燈全書》記載,茆溪森和尚在接到旨意後兼程趕抵北京,於四月十七日的一百祭日,為順治帝舉行了火化儀式。這就與《清世祖實錄》記錄的百日祭奠、逢迎神位和安放寶宮相吻合。

  所以說,順治帝是於順治十八年正月初七日的子刻,逝世於養心殿。病因可能是天花。他的遺體在四月十七日被火化,骨灰存於“寶宮”內。據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珍藏的《清聖祖實錄》卷九記載,該“寶宮”在康熙二年四月二十四日1663年5月30日)黎明,被起程移奉孝陵,在六月初六日的戌時十九點至二十一點,同孝康皇后和端敬皇后的寶宮一起,被安放在地宮的石床上,並掩上了石門。

  由此,關於順治帝在二十四歲這年離宮出家、朝廷以其病逝為託詞的猜度,不過是一個充滿想像力的傳奇故事而已。但順治帝在十七年(1660年)十月,於西苑(中南海)萬善殿,由茆溪森和尚為其舉行了皈依佛門的淨髮儀式,則是史實。只不過剃光頭髮意欲出家的順治帝,最終在茆溪森的師傅玉林L諄諄規勸和要燒死茆溪森的壓力下,又決定留俗了。這一史實的記載雖然不見於官方檔案,但廣泛見於本文上述的僧侶著作中。這些著書立說的僧侶,都是被順治帝邀請入宮闡釋佛法的著名人士。由於他們在記述淨髮的時期內,生活在順治帝的周圍,而且是各自著作中的分別記錄,所以具有極強的真實性,因此普遍為史學研究者所認可。在關於規勸順治還俗的語錄記錄中,最被人稱道而且看起來最見效的一段勸導是,面對順治帝的提問——佛祖釋迦牟尼和禪祖達摩,不都捨棄王位出家了嗎?玉林L回答,他們是悟立佛禪,而現在從出世法來看,最需要您在世間護持佛法正義,護持一切菩薩的寄身處所,所以,您應該繼續做皇帝。正是這段規勸,最終令順治帝回心轉意,蓄髮還俗了。

  我們現在需要尋找的,是順治帝出家行為的思想感情基礎。

  第一部分

  第8節 順治為什麼要淨髮出家

  順治在宮中淨髮出家,其首要原因,是受佛教思想的深刻影響。

  入關前,順治對佛教一無所知。作為與明政權相抗衡的、統治著廣大東北地區的清政權的承繼者,其滿族文化傳統中,並沒有一種系統的可供信仰的宗教理論。他們在祭祀活動中崇拜的,是自然的萬物多神。由於主持祭祀的人,按滿語稱為“薩滿”、“薩瑪”、“薩麻”、“珊蠻”等,這種宗教就被稱為“薩滿教”。它產生於遠古,沒有統一的教理教義,是一種原始的自然宗教。而順治入關後,由於其朝政被做攝政王的叔父多爾袞所把持,多爾袞對順治的教育,又採取放任自流的態度,所以順治的幼年和少年時期,像所有滿族孩子一樣,熱心於騎馬、射箭和圍獵,對漢文化一片茫然。據《清世祖實錄》卷三、卷九、卷十五等處的記載,就順治接受漢文化教育的問題,都察院承政滿達海、給事中郝傑、大學士馮銓、洪承疇等人,都曾經先後向多爾袞上疏,請求選擇有學識的人輔導順治的學習,但都被多爾袞以順治年幼的理由拒絕了。後來,多爾袞對這種建議索性置之不理。只是因為多爾袞在順治七年(1650)十二月突然逝世,才使順治的漢化教育一下成為必然。面對如此豐富而悠久的漢文化和歷史,出於實施統治的需求,順治在幾乎不識漢字的基礎上孜孜求學。但最先植入他頭腦中的宗教,卻並非是已被漢文化深深吸納和包容的佛教,而是沒能融入漢文化的基督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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