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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一急就犯起了蠢,勉強扒拉下謝陵的胳膊,「你看那個是不是林青師兄!」

  三師兄雖是頂了林青師兄的差事,可多個人幫著打點總是好的,林師兄到底還是跟著一同來了京城。

  同行的幾個弟子皆是沒來過京城的,不免生了些出去玩耍的心思,林師兄往日常跟著大師兄東奔西走,於是便體諒那幾個弟子,讓他們放心出去轉轉,看守行李一事交給他就成。

  因何事讓他鬼鬼祟祟地跑到了明月樓來?

  說話間跑堂的攔下了追隨紅衣人而來的數位客人,與此同時,林師兄上了樓,借著酒樓喧鬧,眾目睽睽之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謝陵凝神看過去,忽地嗤笑一聲,道:「阿雪,在這等我一刻鐘,我去瞧瞧他到底打了什麼鬼主意。」

  81.

  房中香燃了一半,謝陵說了一刻鐘,待到薰香燃盡,他必定會如期回來。

  三年前在祠堂發的誓時時刻刻縈繞在我耳邊,我遲遲生出了不給爹娘師兄添麻煩的自覺,老老實實地等在廂房裡。

  酒樓里又換了一批唱曲兒的伶人,我一向最不愛聽曲,百無聊賴地琢磨起了舊事。

  不認識林青師兄是當年程姐姐親口所言,假使大師兄借用林青名諱信物是真,那林青是否真的全然無辜?

  他此番遮掩,究竟又是作何打算?

  不能再想了,我的腦袋又開始發漲了。

  說來慚愧,我這三兩年似是患上了頭風症,明明是個十六七歲的年輕人,每每思慮過多,就像個耄耋老人一般臥榻不起,直呼頭疼。

  雖說謝陵和三師兄伴我多些,可這事兒還是江大哥最先發現的。

  有一回慶生,江大哥打了根髮簪贈予我,葉形青簪,雕工細緻,我盯了那簪子好一會兒,張口喃喃道:「江大哥,這簪子好眼熟啊。」

  「……是嗎?」江淵略顯驚訝,隨口接道:「是我辦事欠妥了,下回必定找些新鮮器物送你。」

  「沒有,我很喜歡。」旁人記掛著生辰已是用心,怎可再挑剔賀禮,我連忙仰臉沖他笑笑。

  江淵比起我那幾個師兄,更像是一個合格的兄長,握著簪子親手替我挽起頭髮,銅鏡映出青翠玉簪,我胸口驟然一窒——

  不會有誤,我絕對在哪裡見過這支簪子。

  不是攤販商鋪,亦非旁人的髮髻妝匣。究竟是在哪裡……暈眩感隱隱侵入身體,一寸一寸摧折著腦中根根絲線,我伸手去撥開層層疊疊的迷霧,卻在愈發頻繁的陣痛中節節敗退。

  此事不了了之,江大哥手法輕柔,每每讓我枕在他膝上,替我紓解頭痛。我在與百草門的書信中也委婉提過幾次,慕姐姐開了藥方,卻是不見好轉,我只得儘量不去想那些雜七雜八的瑣事。

  第63章 團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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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門輕響,我掃了一眼香燭,收起思緒道:「半刻鐘都沒到就回來啦?」

  話音未落,一陣淺淡的血氣近至鼻息,我乍然一驚,轉過去看到了另一張熟悉卻許久未見的臉。

  「江大哥?!」

  那血氣來源於他腰腹之間的傷處,江淵恍若不覺地闔上門,簡短道:「關窗。」

  我連忙支上窗子,手忙腳亂地去探看他的傷口,確認是皮外傷後鬆了口氣,「江大哥,你不是去賀州了嗎?怎地跑到京城來了。這傷是怎麼回事,待會隨我回客棧,我替你包紮一下。」

  「路上聽聞常伯伯派李少俠前往京城下聘,我心知你多半跟著同去了,便打算先來京城與你碰面。客棧空無一人,我出來時瞧見了你那林師兄,剛想向他問路,就見他一隻腳邁進了明月樓。你方才趴在窗邊發怔……我便看見了。」

  「那你的傷呢?」他只答其一,我認真重複了一遍。

  江淵唇角微動,搖頭道:「箭從身後來,我武藝不佳,堪堪避過要害,卻未來及看清是誰。」

  「箭?」

  「嗯,遮住眼睛了,」江淵輕笑,手指撥了撥我的額發,「小傷,不礙事。」

  「……但是,寶兒,我就不隨你回去了。」

  「啊?」我愣了一下,面紅耳赤道:「江淵!不是說好了再也不這麼喚我嗎,你這人怎麼不守信用。」

  我娘這人膩歪起來無休無止,甚麼寶兒心肝肉的胡亂喊做一通,上回意外教他聽見了,向來溫潤的江大哥竟學起了謝陵,一口一個寶兒的取笑我。

  我:「……」

  求求你饒了我吧。

  「等等,你有好一陣子沒回翠逢山了,下月你過生辰,也不回嗎?」我含糊揭過那個羞人的稱謂,續起了方才的問話。

  江淵手掌寬大,覆在我的指骨上輕輕一拍,「暗箭難防,今日不知從何處射來這一箭,明日不保準會有人找上門來。」

  我很嚴肅:「既然如此,你就更應該同我回翠逢山。」

  江淵側目勾起嘴唇:「數月未見,常少俠劍藝又精湛了幾分,可否與你兩個師兄一較?這是要護著我的意思?」

  ……那倒沒有。

  我否認了前半句,答覆後半句道:「有何不可?」

  相處三載,哪怕是只小寵也養出感情來了,更何況是兩個人,我早將江淵視作兄長,護著兄長難道不是天經地義?

  江淵怔了一瞬,微微狹眼,適才覆在指節上的手掌握緊了幾分,忽而輕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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