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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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六章 廢后難寵97

  因劉姑姑的話,太后微睜了睜眼。

  想起柳鶯,她唇角輕掀:「她倒是機靈的很!」

  「如若不然……」

  仔細端詳著太后的面色,劉姑姑的話里,有幾分猶豫:「奴婢,到初霞宮將皇長子接回……」

  「不必了!」

  輕擺了擺手,太后眸華輕抬,對上劉姑姑的雙眼:「吩咐乳母一定要小心餵養才好。」

  「喏!」

  微微頷首,劉姑姑道:「方才貴妃娘娘,已然親自吩咐過了。」

  「嗯……」

  心下,略略安心幾分,太后思忖片刻,復又問道:「長公主呢?」

  眉心一皺,劉姑姑又回:「昨日一早,離國派來接侯爺回國的車隊,便已然啟程離京。長公主殿下,自此便鬱鬱寡歡,今日自午膳之後,奴婢便再未見過殿下。」

  昨日,長公主一早起來,便要私自出宮,送姬無憂離京。

  但,尚不等她離宮,太后的人,便已然將她禁足!

  在如今這種情形下,太后絕對不可能讓她去送姬無憂。

  一則,姬無憂素來心思縝密。

  她怕長公主在與姬無憂說話時,不小心走漏了端木暄罹難的風聲。

  二則,前一日裡,長公主才捅了天大的簍子。

  如今,端木暄屍骨未寒,皇上尚且未曾回京,莫說世人不能知道事實真相,但即便如此,若容她去送姬無憂,外人對此事會有如何看法?

  「這都什麼時候了,竟還想著那些留不住的……」

  鼻息間冷冷一哼,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太后氣惱的閉了閉眼,深吸口氣,她盡頭緊皺道:「算算時間,皇上的聖駕,這一兩日便會回宮,去把她給哀家找來,讓她在皇后靈榻前給哀家守著。」

  「奴婢這就差人去找!」

  又點了點頭,劉姑姑這才轉身離去。

  於太后來說。

  赫連煦,是她的親生兒子。

  知子莫若母!

  他的脾性,阻燃不沒人比太后更加了解。

  皇上在離京之前,才剛知當年之事是長公主所為。

  但礙於太后的面子,他當時並未立即處置長公主,而是暫時將此事擱置下來。

  如今他南巡剛才一日,端木暄便因難產而死。

  倘若他回來,看到靈榻上的人,不發瘋才怪!

  是以,若太后不趁著此時,讓長公主好好做做樣子,待到皇上雷霆震怒,指不定會如何行事呢!

  想到這些,劉姑姑腳下的步伐,不由加快幾分。

  離了寢殿,她便差人去尋了長公主。

  大殿內,到處都瀰漫著哀傷的氣氛,在殿內稍一立足,劉姑姑便不由眼神微暗。

  輕嘆口氣,她轉身向外,想要先透口氣。

  花園中,櫻花樹上,枯枝瀰漫,毫無生機。

  「你是否也知,那愛花之人,已然去了……」

  微微抬眸,凝望著上方乾枯的枝葉,劉姑姑不禁在心中悠悠一嘆!

  幾年以來,每每到櫻花盛開時,端木暄都喜歡在此擺桌煮茶。

  與太后,或是逍遙侯賞櫻品茗。

  但如今,斯人已去。

  這一切,都已不復存在。

  「劉姑姑!」

  急切的呼喚聲自身後傳來。

  劉姑姑倏然轉身,見是禁軍首領杜奎,正疾行而來。

  眉心一蹙,劉姑姑開口問道:「杜首領何事如此慌張?」

  不及上前,杜奎便已出聲回道:「城門守衛來報,皇上已於二刻以前進京。」

  聞言,劉姑姑面色一滯!

  隨即,她腳步一旋,快步向著大殿方向而去。

  按照時間推算,皇上接獲急報,最快也得一兩日的功夫才會趕回來。

  可此刻,他卻比之預期的最快時間,提前了整整一日。

  這個速度,絕不是車輦可以達到的速度。

  只要略一思忖,劉姑姑便知,赫連煦定是騎馬回京的。

  依著他如此速度,若二刻以前,他便已然進京,那麼以此刻算,再過不了多久,皇上便會抵達皇宮了。

  大殿內,一眾妃嬪仍跪於端木暄靈榻之前。

  這其中,比之方才,又多出了一個納蘭湮兒。

  見劉姑姑匆忙而入,殿中眾人紛紛轉頭。

  見劉姑姑不曾停留,便快步進了寢殿。

  她們各自神情微變。

  她們之中,每一個人都知道。

  能夠讓劉姑姑變了顏色的,此刻只有一件事情,那便該是——皇上回宮了!

  寢殿之內。

  見劉姑姑再次進來,太后眉頭深皺著問道:「可找到長公主了?」

  「未曾!」

  急忙搖頭,劉姑姑直接行至榻前,急聲對太后稟道:「皇上聖駕回宮了。」

  聞言,太后心頭驚跳。

  與劉姑姑一樣,她也沒想到赫連煦回來的會如此之快!

  「快……扶哀家起來。」

  面色凝重,太后由劉姑姑扶著起身。

  只片刻,太后便由劉姑姑扶著出了寢殿。

  立身大殿之中。

  她的視線,輕飄飄的掃過眾人。

  輕啟唇瓣,她剛欲命眾人與她一起到殿外接駕,卻驚聞榮昌的唱報聲,自殿外適時響起——「皇上駕到!」

  面色一凜!

  她腳步一轉,由劉姑姑扶著轉身向外。

  幾乎是同時,原本跪在地上的柳鶯等人,也都紛紛起身,轉身向外。

  當她們的視線,停駐在殿門處時,身著一身單薄常服的赫連煦,已然大步進入殿中。

  此刻的他,因不眠不休,連夜趕路,而一臉胡茬,雙眸通紅。

  他的身上,仍穿著躍下龍輦時所穿的的那件單衣。

  因他一路馬不停蹄的趕來,這僅僅的一件單衣,也已被霜雪打濕了。

  想到外面天寒地凍,太后心中不禁泛起疼意。

  面路心疼之色,她忙側身對劉姑姑輕聲吩咐道:「快去,給皇上備衣!」

  「諾!」

  輕點了下頭,劉姑姑轉身進入寢殿。

  「皇上!」

  轉過身來,太后眸中霧水閃動。

  見皇上行至近前,她向前兩步,剛要出聲說些什麼,卻見他只目視靈榻方向,未曾看她一眼,更逞論與她行禮了。

  心下一顫,太后胸臆鼓動,卻只能盡力壓下。

  她一直以為,於皇上,她是生他養他之人。

  縱然他再如何鍾愛一女子,終不至危及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但是此刻,她恍然發現。

  那個女子,縱然已然死了,卻仍舊占據著他的整個心。

  「惜兒是不會死的……絕對不會……」

  視線,死死的糾纏在靈榻上被殮布蒙蓋著的那人身上。

  赫連煦的口中,輕輕的,碎碎念著,似是念給自己聽,又似是念給別人聽。

  此刻,他距離靈榻,只有區區幾米的距離。

  但,他的腳下,好似灌了鉛石一般,越是往前,便越發沉重。

  只這幾米的距離,便讓他覺得,好似隔了一生一般。

  竟變得,冗長起來。

  「皇上!」

  腳步鄭重,太后行至赫連煦身邊,泫之欲泣:「前幾日在你離開之時,尚將皇后託付於母后,這才幾日,她便撒手人寰……母后沒有照顧好她……母后愧對於你……」

  仿佛未曾聽到太后的話,赫連煦面色冷凝,仍是一言不發!

  此刻,他眸色晦暗,緊咬牙關,眸光直直的目視前方。

  緩緩的,他一步,一步的向前。

  直至最後,終於立身於靈榻之前。

  大殿內,一時間,鴉雀無聲!

  半晌兒,赫連煦深吸口氣,而後微彎下身。

  心下,仍存有僥倖。

  他的手掌,不受控制的輕顫著。

  伸手,抓住覆蓋著整張靈榻的殮布,他眸色一黯,而後猛然用力,將殮布自靈榻上一掀而起。

  殮布盡去。

  靈榻上,入目的,是一具被燒的面目皆非的焦屍。

  驀地,他雙眸圓睜,不由後退兩步。

  「這不是她!不是她!」

  心下俱震,腦海中的只覺告訴赫連煦,眼前這具屍體,絕對不會是端木暄。

  早已料到赫連煦會是如此反應,太后十分篤定的泣聲嘆道:「這是皇后無疑!」

  眸華幽冷,赫連煦轉過身來,看向身邊的太后:「母后急報中不是說暄兒是死於難產麼?何以此刻……躺在這靈榻之上的,卻是一具焦屍?!」

  方才,在進宮之時,他便聽宮城守將稟明,道是皇后停靈初霞宮時。

  因此,他一進宮,便直達初霞宮。

  加之太后在急報之中,不曾提及鳳儀殿走水之事。

  是以,此刻。

  他根本不知如今的鳳儀殿,早已化作廢墟一片!

  「皇上……」

  面露悲切之意,凝望著赫連煦,太后的臉上,早已老淚縱橫:「在你離宮後的當日夜裡,皇后便夜半腹痛,有了臨盆之兆,哀家片刻不敢耽誤,早早的便遣去了王太醫和一眾醫女、穩婆,但凡能夠準備的,皆都無一遺漏,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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