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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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五章 廢后難寵96

  皇宮大內。

  寒風凜冽之中,處處白綾高懸,瀰漫著濃濃的哀傷。

  放眼望去,入目的,除了銀白色的雪,便是一個個身著素白的宮人。

  如今,鳳儀殿被大火燃盡。

  皇后鳳駕,已然移至太后所居住的初霞宮中。

  而他們,亦正為皇后停靈之事,十分忙碌的來回穿梭著。

  煙華殿中。

  仇婉若花容憔悴。

  同是一身素白的她,正由宮婢伺候著用藥。

  將苦澀難咽的藥汁喝下,她眸華輕抬,凝望著立身床前的仇御風。

  自方才,他便立身窗前,一直怔怔的望著窗外,半晌兒都不曾動過一步。

  她有些好奇,此刻,在他的心中,到底在想著什麼。

  唇齒間,苦澀之味瀰漫。

  拿著巾帕輕掩口鼻,她接過宮婢遞來的蜜餞,十分優雅的含入口中,而後才悠悠說道:「原想著,皇后娘娘會是宮中最讓你我兄妹頭疼的人物,卻未曾想,她竟如此輕易的便去了,想到過去在南陵時,與她之間的情誼,還真是讓本宮心中略生惆悵!」

  仇婉若知道!

  自那夜,推翻了鳳儀殿裡的燈燭,她便再不是從前的仇婉若了!

  心下,雖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但此刻,她的神情,卻十分從容自然。

  絲毫不見一絲懼色!

  以後的日子,還很長。

  日後,在這世上,她便是唯一的。

  她的哥哥,不是想讓她在宮中立足麼?

  眼下,自己的雙手之上,既已然沾上了血腥。

  那麼……無論想與不想,她都要在這裡,站穩腳跟,闖出自己的一片天!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以為她的死,就這麼簡單麼?」仇御風的眼神,寧靜,淡遠,一直沉浸在窗外的風雪之中。

  聞言,仇婉若黛眉輕皺。

  「哥哥此話何意?」

  似是洞悉一切一般,輕輕的,抬起下頷,仇御風囑咐著她:「日後娘娘在這深宮之中,定要記得,對任何人,都不能交付真心!」

  仇婉若微微頷首:「哥哥的話,本宮記下了。」

  淺顯的,勾了勾唇角,仇御風輕聲嘆道:「可惜的是……她雖貴為皇后,卻沒有皇后之命!」

  思緒,回到太明湖上。

  憶起初時,與端木暄相遇的一幕,仇御風心中,不禁五味雜陳。

  腦海中,閃過她明亮灼華的雙眸。

  他的唇角,不禁輕輕一抿!

  此刻,他心裡的感覺,怪怪的。

  這種感覺,並非大敵得除的欣慰,卻是絲絲酸澀。

  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都道:

  相識,便是有緣。

  過去,在立場未曾對立之前,他便與端木暄相識。

  且,還與她有過一段不短的相處。

  這其中,雖在有姬無憂的關係存在。

  但,說到底,他對端木暄,卻從打心底里,不曾排斥過的。

  即便,後來,她成了皇后。

  淡淡的,瞥了仇御風一眼,猜不透他隱藏於面具下的臉上,會是何種神情,仇婉若微微一哂,自桌前起身:「算算時辰,皇上這兩日裡便該回宮了,這會兒子,本宮便要前往太后宮裡,與她守靈了。」

  緩緩的,轉過身來,仇御風輕點了點頭:「外面天冷,你身子才剛好,到了那裡,照顧好自己!」

  唇角,輕輕一勾。

  仇婉若含笑點了點頭。

  由侍婢伺候著披上披風,將氈帽戴好,她輕輕抬步,轉身向外。

  於此之間,她唇角的弧度,勾的更大,臉上的笑意,亦越發燦爛了。

  人生,有的時候,一定要敢於去博!

  就如她此刻一般。

  若那日,在鳳儀殿不曾起火。

  那麼,此刻,宮中所有人,便都會知道,端木暄的臉,與她何其相像。

  那樣的話,仇御風也必然會聽聞。

  她不敢想像,若他知道了這些,會是如何反應。

  只怕到了那個時候,她這個所謂的替身,對他而言,也便失去了可以利用的價值。

  而他,也會因端木暄的死,而心痛萬分。

  但!

  這一切,隨著那場大火,只停在那一日。

  終不會再現。

  她,還是她!

  是獨一無二的她!

  即便,皇上知道皇后真容。

  如今沒了皇后,他只能將對皇后所有的感情,皆都傾注在她的身上。

  替代品,這三個字,雖不光彩。

  卻是她所有殊榮的一切來源。

  毫無疑問的。

  這宮裡,沒有了端木暄。

  日後,寵冠六宮的人,定會是她——仇婉若!

  ——

  初霞宮,大殿之中。

  依著杜奎的辨認,自多具屍首之中,被認為端木暄的那具屍體,頭蒙鳳紋殮布,橫躺於大殿之上的靈榻之上。

  靈榻前。

  當值的小太監,手裡動作不停,一直往火盆里填著冥紙。

  再往前看。

  華貴妃、阮寒兒皆都一身素衣,面色哀憐的相鄰而跪。

  緩緩的,步入大殿之中。

  視線,自柳鶯和阮寒兒臉上一一拂過,仇婉若的唇角處,不禁冷冷一哂!

  華貴妃心中如何,她不清楚。

  但阮寒兒,素來與端木暄交惡,此刻竟也擺出如此一副哀容來!

  這一幕,無論讓誰看了,都會覺得有些怪異。

  不過話說回來。

  如今,身為皇后的端木暄死了。

  於阮寒兒來說。

  她的心中,即便再恨,面上,卻仍要表現的哀傷不舍。

  這,雖與真心矛盾。

  卻是必須的。

  也許!

  這,就是後宮!

  心中黯然一嘆,仇婉若自嘲一笑,緩步上前,跪落於華貴妃左側。

  微微側目,睨著仇婉若,柳鶯輕聲問道:「惜嬪妹妹用過藥了?」

  「是!」

  輕輕頷首,仇婉若語氣低婉。

  方才,便是華貴妃,讓她回去先吃了藥,再過來守靈的。

  「如今,宮中正值多事之秋,太后和本宮尚顧不得妹妹,你便要更加自己的珍愛自己。」抬手,拿手裡的帕子,輕拂鼻梢,柳鶯說話的氣息,雖十分孱弱,但語氣里,卻透著毋庸置疑的權威。

  如今,皇后已薨。

  在這偌大的後宮之中,除了太后,妃位品階最高的,便是她這位貴妃了!

  心下,思緒微轉,淡淡的,輕笑了下,仇婉若垂首應聲:「姐姐的話,嬪妾記下了,嬪妾謝姐姐關心。」

  唇角微微一勾,臉上,卻不見笑意。

  柳鶯輕咳了下,轉而望向靈榻上的早已被燒的面目全非的端木暄,而後雙眸緊閉,開始輕聲誦經。

  眼下,柳鶯病弱的樣子,讓人不由心生憐愛之情。

  加之她此刻正盡心盡力的,為端木暄念著度人經,若這一幕,讓皇上看見了,必會覺她賢慧恭孝!

  有意博寵,卻不露鋒芒!

  仇婉若知道,比之阮寒兒,柳鶯只怕要難對付千倍百倍。

  不過,之餘這些。

  她到不怕什麼!

  雙眉幾不可見的微微一顰。

  她睇了眼靈榻上的屍體,不禁也跟著緩緩落目,口中喃念起度人經。

  不做虧心,不怕鬼敲門!

  如今,她做了虧心事,自然會怕夜半厲鬼來敲門。

  不過比起怕鬼,她更怕她的哥哥會視她如無物。

  所以,做這一切,她的心裡,終是不悔的……

  ……

  太后寢殿中。

  蘇合香,香氣清新,寧靜,致遠。

  錦榻之上,太后一臉倦容,正閉目小憩。

  殿門,吱呀一聲,自外被人推開。

  微抬了抬眸,見是劉姑姑,她復又閉上雙眼,懶懶出聲問道:「何事?!」

  方才,她已下過旨意。

  殿外之事,悉數交由華貴妃處理,由劉姑姑從旁協助。

  既是此刻,劉姑姑進入寢殿。

  想來,她便該是有事要稟的。

  「啟稟太后,齊王妃進宮,請旨要為皇后娘娘守靈。」

  微福了福身,劉姑姑緩步上前。

  見太后眉心緊蹙,她行至太后榻前,伸手為太后輕揉鬢角,想藉此讓她舒適一些。

  「齊王妃?!」

  想到納蘭湮兒,太后半眯的眸子,微微睜開了些。

  沉默片刻,她輕嘆說道:「身為臣妻,皇后薨逝,她自該在暄兒靈榻前恭守!」

  「是!奴婢明白!」

  輕應一聲,劉姑姑垂首點頭,轉身便要退下。

  見劉姑姑要走,太后便又出聲:「等等!」

  腳步頓下,劉姑姑轉身看向太后,靜等著她接下來的吩咐。

  眉梢輕抬,太后問道:「哀家的皇孫怎麼樣了?」

  聞言,劉姑姑唇角微彎。

  垂眸斂目,她再次躬身回道:「回太后的話,皇長子由乳母照拂,除去早些時候有些哭鬧,這會兒睡得極是香甜!華貴妃道是初霞宮裡停有皇后靈柩,陰氣太重,便做主將皇長子送去了她所居的落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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