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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個粗枝大葉的人或許發現不了這點差別,段戾卻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極度的秩序之中,單單有一個油鍋是歪的,但凡是看到這幅畫的人都會興起一種要把那個油鍋擺正的衝動。
段戾並不覺得這是祁無過的失誤,前面如此多的油鍋的畫得齊整,單單這一個歪了說不過去。
他沉默片刻,還是問道:「這個油鍋為什麼是歪的?」
第50章 規律
祁無過聞言,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容來:「果然,這歪掉的一口鍋,你們強迫症只要一看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乃至無法忍受吧?」
段戾已經放棄糾正自己不是強迫症這件事,他只是問道:「你想用這個引江傳智出來?」
祁無過笑道:「答對了。像你這種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看到這幅畫的時候都忍不住問我為什麼要把油鍋畫歪。」
「換成江傳智那種執念更甚理智的鬼,一見之下肯定會忍無可忍地現身。」祁無過湊過來,點了點段戾手上的畫,「我就是擔心他想撕碎這張畫的同時,還會想把我給撕碎了。」
段戾看了他一眼,說道:「不用擔心。」
兩人的距離本來就很近,遠遠超出了普通社交距離的限度,加上段戾轉過來說話的時候眼神很是認真,這讓向來沒心沒肺的祁無過都覺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他收回自己的手,訕笑一聲:「那當然了,段大天師在,區區一個江傳智算得了什麼。」
段戾視線落在兩人突然被拉開的距離上,說道:「這方法或許可行,你有沒有想過該怎樣讓江傳智注意到這幅畫?」
祁無過微微一愣,這才想起問題的關鍵來。現在江傳智根本就不出現,又怎麼保證他能看到那幅畫。
總不能去租輛帶大屏幕的車,把畫投影在屏幕上,然後二十四小時開著車在隧道里晃悠吧。
他想了片刻,有些遲疑地說道:「要不在畫上寫上江傳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燒給他?」
江傳智的一切資料,都詳細記載在村史志裡面,祁無過早就全部用手機拍了下來。
段戾捏著速寫本的手指微微一緊,說道:「燒掉的話,這幅畫就太可惜了。」
祁無過笑了笑,說道:「你倒是個愛畫的人。」
段戾垂下眼睛,認真看了手中的畫片刻,開口說道:「江傳智並不是極凶的厲鬼,起碼不是無差別殺人的類型。」
「哦?怎麼說。」
祁無過來了興趣,又不自覺地坐了過去。
段戾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很少表露心裡的想法。
即使他是專業人士,對於這個靈異空間裡發生的事情肯定有很多不同於常人的看法,祁無過也很少聽他主動說自己的推斷。
段戾繼續說道:「鄧亞華第一天就撞翻了路障,第三天才出事,在這幾天中他在隧道里看到了鬼影。鬼影或許是江傳智給他的提示,只是他沒有解答出來,所以才會變成稻草人。」
祁無過越聽越覺得這話有些道理,他想了想又問道:「那蔣麗慧又是怎麼回事,她應該沒做什麼犯忌諱的事情。」
段戾說道:「你別忘了,在這新城區的鬼可不只不止江傳智一個,蔣麗慧的事情不一定是他做的。」
「這就說得通了。」祁無過恍然大悟。
用同樣的邏輯推斷周勇的死亡,也能說得通。
周勇的死亡肯定和江傳智有關,原因就是那天在公交車上周勇批改試卷一事。
答案錯了,周勇身為數學老師卻沒有發現,甚至在段戾指出錯誤之後,依舊固執地不願意改過來。
對於一個執念同強迫症有關的鬼來說,這是無法忍受的事情,之後江傳智還是給了周勇機會。
所以第二天路曼曼在去周勇家的時候,會看到周勇一臉憔悴的樣子,最後看到數列題還失去理智離開家裡。
祁無過摸了摸下巴,說道:「難道江傳智逼迫周勇做了一晚上的數列題?這隻鬼還真是挺有意思的。」
「……」
段戾剛才也只是提點一下祁無過,沒想到他如此快的做出一個有些荒謬卻又非常符合情理的推斷來。
「聽起來挺可笑的,不過排除一切不可能之後,剩下的聽起來再怎麼奇怪,也是事實了。」
最後,祁無過總結陳詞道。
「想到辦法了?」段戾問道。
「有點靈感。」祁無過靠回沙發上,只覺得背部肌肉有些僵硬。
窗外的天已經蒙蒙亮,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祁無過不可置信地盯著那抹光亮,說道:「這是天亮了?」
段戾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點頭說道:「恩。」
祁無過慘叫一聲:「不是吧,年輕力壯的時候打遊戲我都沒熬過夜,今天居然熬通宵了!不行不行,我得補個眠。」
說完,他直接就躺倒在沙發上,翻了個身卻又坐了起來,抱怨道:「這沙發上也沒個抱枕可以當枕頭,我還是上去好了。」
段戾抬手就把祁無過按在了自己腿上:「時間不多,睡吧。」
祁無過感受一下,發現人腿枕頭感覺還挺舒適的,便閉上眼睛,不過半分鐘時間呼吸就開始均勻起來。
段戾也放鬆身體,向後靠在了沙發靠背上,又拿起剛才放到旁邊的速寫本。
他手指落在那個故意畫歪的油鍋上,唇角勾了勾,覺得祁無過實在是很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