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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穴之地,本就地勢不穩,萬千厲鬼同時發力,陰陽相衝導致隧道坍塌……」
段戾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聽到身邊那人的呼吸聲已經變得十分均勻。
他便翻了個身,也沉沉睡去。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段戾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直接下伸手去摸旁邊,果然入手一片冰涼,躺在身邊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
段戾的五感很敏銳,所以他從來不跟人共用一個房間,那會導致他無法入睡。
祁無過是唯一的例外,唯一一個侵入安全距離不會讓段戾心生排斥的人。
段戾在見到祁無過第一面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他不明白原因,心底卻生出無盡好奇來。
這種不一樣的感覺,讓他很想一探究竟。他覺得祁無過這個人像一個謎團,很有意思的謎團。
段戾是個行動派,便開始想盡辦法靠近祁無過。
從第一天入住打招呼再到後面每日一起進餐,就在段戾沒有發現祁無過的不同,並且開始覺得有些無趣的時候。
他突然進入這個逃生遊戲,並且在遊戲裡遇見了祁無過,事情再度變得有意思起來。
在上一個遊戲中祁無過的表現,讓段戾對這個人變得更加興致盎然起來。他覺得他像是一個寶藏,越挖下去越覺得收穫甚多。
段戾發現自己的第一感覺果然是對的,和祁無過這人待在一起,永遠不會覺得無趣。
上一個遊戲他和祁無過是室友,他本來以為自己或許這段時間不能睡上一個好覺。
出乎意料的是,他每晚的睡眠質量都很好,甚至比獨自一人的時候還好。
在這個遊戲中也是一樣,即使兩個人睡在同一張床上,段戾每天晚上的睡眠質量依舊很好。
比如今天,祁無過起身離開房間,他居然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
段戾在床上坐了一會,捏了捏眉心隨後起床下樓。
客廳的燈亮著,段戾在客廳的沙發上找到了人。
一樓客廳有整面牆的落地窗,朝著花園的方向,視線好的時候能夠直接看到下方的江面。
祁無過盤腿坐在沙發上,手上拿著速寫本,不知道在畫些什麼。
段戾並沒有刻意放輕腳步身,他走到祁無過身後的時候,對方依舊沒有發現,專心致志地沉浸在畫畫之中。
段戾沒有出聲,只是在沙發上坐下。
祁無過感覺到身邊動靜,這才如夢初醒般抬頭看了過來:「你怎麼也醒了?」
段戾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你呢?怎麼醒了?」
祁無過轉了一下筆,說道:「做了一個夢,靈感來了。」
「畫畫這個事情,靈感來了的時候不發泄出來便是寢食難安。」他停頓一下,笑了笑,「我先畫完再說。」
客廳之中再度安靜下來,只有兩人的呼吸聲和筆尖落在紙張上的聲音。
段戾看了一眼祁無過的側臉,突然覺得即便只是這麼坐著看他畫畫,也挺有意思的。
起碼比……
比什麼有意思?段戾突然有些茫然起來。
「好了。」
祁無過的聲音讓段戾回過神來。
段戾選擇繼續剛才的話題:「你夢到什麼了?」
祁無過說道:「江傳智。」
「……」
一時之間,段戾不知該怎麼接這句話。
祁無過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對勁,直接把手中速寫本遞了過去。
「我對江傳智這人的強迫症印象挺深刻的,結果剛才在夢裡就出現這麼個畫面,醒過來的時候還清楚的很,像是親眼見過一般。」
段戾聞言,接過速寫本低頭看去。他發現速寫本上的畫有些古怪又詭秘。
「這是?」
祁無過說道:「算是微觀畫的一種,挺有意思的吧。」
畫上的每一項事物都非常的小,在A4大小的白紙上密密麻麻地畫著造型相同的古怪器具。
那些古怪的器具看起來像是一口巨大的鍋,鍋下面是燃燒的柴火。
每口鍋旁邊都有一個怪異生物,頭大得不成比例,身子瘦小肚子卻鼓得老高。
段戾是天師,自然知道這怪異生物是什麼,他說道:「這些是餓死鬼?」
祁無過點頭,說:「對,這是我在夢中看到的,大概是地府里的下油鍋之刑。」
「餓死鬼作為行刑者,在油鍋里的受罰之人炸得透熟之後,把炸肉吃掉只剩骨架,隨後再生骨肉,再下油鍋,如此往復,直到刑期結束。」
祁無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飄忽,描述得極為詳細,真的是如同親眼見過此景一般。
刑罰聽來殘忍,段戾心中卻沒有絲毫波動,地府刑罰向來最為公允,只有大奸大惡之人才會被判下油鍋這類刑罰,很公平。
段戾垂下眼睛,細細去看那副畫,越看越覺得這幅畫有一種奇特的美感。
每一口油鍋的款式都一模一樣,站在旁邊的餓死鬼幾乎也是同樣的大小,同樣的動作只是臉上的表情有著些許的區別。
最關鍵的地方在於所有油鍋排列得極為整齊,橫豎都在同一條線上。
整幅畫的筆觸很細緻,乾淨利落加上整齊的布局,第一眼看過去讓人覺得很舒服。
然而段戾的視線移到右上角的時候,眉頭皺了起來。
原因很見到,在右上角的那個油鍋歪了,歪得也不多,就是那麼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