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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唐樾還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皇姐還未醒,先不打擾她。」

  「還未醒」這三個字就很是曖昧了,偏偏唐樾說的模稜兩可,故意叫人聽不出究竟是什麼意思。

  閻渡川看著他這模樣,心中倒是放心不少,笑了笑。唐樾雖成長不少,可面對景陽永遠都是小孩子心性,他做不來什麼強取豪奪的事情。這副模樣也像是故意為之,像個霸占地盤的小獅子。景陽目前在他這裡應當是安全的。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擾了。」他面色平靜,轉身離開。

  宮道上布滿血跡點點,每十步便有一處。可見昨日宮破的慘烈。這情景絕不能叫景陽看到。

  昨晚她說的軟禁是沒錯的,只是這軟禁的緣由卻不能叫她知道。唐樾在景陽身邊待了那些年,見過她說不少狠話,卻未曾見過她做過一件狠事。若是叫她瞧見宮中現在這情景,只怕她要厭惡自己。厭惡也好,懼怕也好,那都不是他想要的。

  永憲帝被困於廣明宮中,他身體已經很是不好了,在強弩之末遭遇這一遭,總是有些傷神。

  他瞧見這宮殿大門突然開啟,光線透了進來。有人逆光而來,他坐在高位上,看著那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走近才認出,那原來是自己的大兒子唐樾。

  宮殿門又關了上,掩去大半光線,殿中又昏暗下來,只有他們二人在。

  唐樾道:「皇帝,我來見你了。」

  他一如既往,沒叫父皇。

  永憲帝大咳了幾聲:「你瞧瞧你做得好事,把朕的皇宮弄得烏煙瘴氣一團糟。」

  唐樾笑了起來:「那皇上知不知道,你在位這二十來年,將大雍也弄得烏煙瘴氣,一團糟。」

  永憲帝沉默了下來,不說話。

  唐樾道:「你看你也知曉,你自己心裡清清楚楚得很。皇帝這個位置,本就該是能者居之,你糊糊塗塗醉生夢死坐了這些年,也不虧了。」

  永憲帝道:「你要這個位置,拿去便是。我本就命不久矣,若你不放心,也拿去便是。只是,你的兄弟姐妹,他們無辜,你若還有良知,便該放他們一碼。」

  唐樾拾級而上,走到永憲帝身旁:「良知?父皇從未教過我這兩個字。還有,他們無辜,我便不無辜麼?在冷宮活了十幾年,倒從未有人替我說過一句我無辜。」

  「不過,」他不知想起了什麼,抿了下嘴角,神色染了些暖意:「雖然父皇沒有教過我,倒是有別人教了我。你說的這些我也不是不能答應。我的所謂的那些兄弟姐妹除了雲昭之外我都可留。如此,想來你放心不少。」

  永憲帝問:「為何雲昭不可留。」

  「他對皇姐心懷惡意,我不能留他。」

  永憲帝病了許久,大腦有些混沌,一時沒想出唐樾口中的「皇姐」是哪一個,便糊裡糊塗地過了去,嗤笑一聲:「不曾想你答應的這樣痛快,古往今來為個皇位殺父殺兄之事不算少。這樣看來,你竟還有一絲仁慈。雲昭那孩子……便叫他陪我去,在地下同他母親團聚,也算是團圓了我們一家人。」

  唐樾面露不屑神色:「父親可要好好活著做太上皇,若你命喪我手,有人要怪我的。」

  永憲帝眼神中流露出不解,就聽得唐樾道:「我允了你這麼多條命,保你皇室後代不衰微。我要什麼,皇上也該允我才是。」

  永憲帝起身,進了一間暗室,唐樾也不急,等著他從暗室中走出,不多時,他手上多了兩樣東西。

  一方玉璽,一張已經蓋好印的聖旨。

  「你要的,無非這兩樣。」

  「缺了一樣,」唐樾笑道:「缺了一道聖旨。」

  永憲帝不解:「繼位聖旨只需一份,另一份聖旨,你想要用來做什麼?」

  「想要皇上你,御賜我一門親事。我要讓我的這門親事,天下人都不能再有口舌,我要這門親事,堂堂正正受天下人祝福。」

  永憲帝搖頭:「多此一舉,你繼位之後,便是哪門親事都是名正言順的,何須我替你頒布聖旨?」

  唐樾笑了起來:「世間唯獨她嫁我,需要皇上堵住悠悠眾口。可我偏偏想娶的就是她,這還要感謝皇上,若不是你將她許給了哈日朗,也不會叫我這麼快認清我自己的心思,不會叫我知道,我娶她的心意這樣迫切。」

  「哈日朗?」永憲帝混沌的眼神中終於閃出一絲震驚:「你竟然要娶景陽!」

  他胸口急促地喘息了幾聲,將手中玉璽向唐樾砸去:「混帳東西,你竟然敢覬覦朕的景陽。你是什麼東西,她是什麼身份?你這樣逼宮陰險之人如何配得上她!誰給你的膽子叫你存了這樣的心思?她可是你姐姐,你該對她像對親姐姐一樣敬重愛戴……」

  在他的言辭之間,唐樾的臉色慢慢黑了下去,他冷冷地笑出了聲:「我自然敬重愛戴她,不像有的人,對她表面疼愛,卻要將她嫁給蠻族。我竟不知我在父親心中如此卑劣,甚至比不上一個蠻族人。」

  「哈日朗是丹赫首領,是能佑景陽的人,自幼也是以首領正統之子的身份長大。你母親為賤奴,即便你登上皇位,亦要受天下人詬病,惡名流傳千古。你當真能比哈日朗更叫她過得開心恣意?」

  唐樾面目扭曲:「正統?身份?單憑我愛她敬她這一條,我便比任何人更有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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