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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二流學者。但是我有種感覺,會有什麼可怕的事情降臨到我們頭上

  ……何來猛獸,時限終於到期,正蹣跚而向伯利恆,等待誕生?①”

  杜雷笑了。“葉芝,”他說。然後笑容褪去了,“我懷疑這個地方

  正是新伯利恆。”他低下頭,看著山谷里發光的墓冢。“我的畢生都致

  力於講授聖忒亞關於向歐米迦點進化的理論。但我們沒有達成進化,

  卻得到了這些:人類在天空中的蠢行,還有可怕的假基督等待著繼承

  其餘的一切。”

  “你認為伯勞是假基督?”

  杜雷神父的手肘撐在拱起的膝蓋上,雙手緊握。“如果不是的話,

  我們就麻煩了。”他苦笑了一下,“不久以前,我就應該為發現這假基

  督而高興……哪怕是某種冒神明之名的邪惡力量存在,也可以以任何

  一種神的形式支持起我潰散的信仰。”

  “那麼現在呢?”索爾輕輕地問道。

  杜雷張開十指。“我也經受了一次十字架之刑。”

  索爾想起了雷納·霍伊特講述的杜雷故事中的景象;年老的耶穌

  會士將自己釘上一棵特斯拉樹,遭受多年的痛苦和重生,卻沒有向十

  字形的DNA線蟲屈服,那些線蟲即使到現在也還匿藏在他胸膛的血肉

  之下。

  杜雷低下頭,不再看著天空。“不會有天父來迎接我們,”他輕聲

  說道,“永遠也別相信痛苦和犧牲都是值得的。痛苦只是痛苦。痛苦、

  黑暗,然後還是痛苦。”

  索爾不再用手摩挲嬰孩的背。“正是這個令你失去了信仰?”

  杜雷看著索爾。“恰恰相反,這更加令我感覺到信仰的必要。自從

  人類的墮落②以來,痛苦和黑暗就已經駐紮在我們的領地上。但是一

  定會有希望,我們能夠升到一個更高的階層……意識能夠進化到另一

  個位面,比這個硬接入漠然的宇宙中它的對應物更為慈愛。”

  索爾緩緩點了點頭。“在瑞秋長年與梅林症的搏鬥中,我一直做一

  ①伯利恆是耶路撒冷南方六英里一市鎮,相傳為耶穌誕生地。這句話借

  用了葉芝的《再度降臨》中的詩句:“而何來猛獸,時限終於到期,正

  蹣跚而向伯利恆,等待誕生?”

  ②指《聖經》中,亞當和夏娃因偷食了智慧樹上的果實而被逐出伊甸園。

  個夢……內人薩萊也是一樣……夢裡我被命令,獻祭我唯一的女兒。”

  “我知道,”杜雷說,“我聽過領事磁碟上的故事概要。”

  “那麼你知道我的回答,”索爾說,“首先,不能再遵循亞伯拉罕

  的逆來順受,即使這逆來順受是上帝的聖諭。其次,多少世代以來,

  我們已經為上帝獻祭了多少犧牲……換來的卻只是痛苦,這必須停

  止。”

  “但是你還是來了。”杜雷說著,指了指山谷、墓群和黑夜。

  “我的確來了,”索爾承認,“但我不是來卑躬屈膝,而是想看看

  這些神明對我的決定有什麼回應。”他又開始撫摩女兒的背。“瑞秋現

  在只有一天半大,每一秒都在變得更小。如果伯勞是這殘忍現狀的始

  作俑者,我想直面它,即便他是你的假基督。如果真有上帝做了這樣

  的事,我也同樣會在他面前展示輕蔑。”

  “其實,說不定我們已經展示了太多的輕蔑。”杜雷沉思道。

  遙遠的天空之外,十多個耀眼的小光點漾出波紋和等離子爆炸沖

  擊波,索爾朝天上看去。“真希望我們有高端的技術,足以在上帝面前

  和他平等對決。”他這話說得緊張兮兮,聲音低沉。“讓我們敢於在老

  虎頭上拔毛,為所有降臨到人類頭上的不公復仇,讓他改改自己自鳴

  得意、趾高氣昂的脾氣,不然就炸他回地獄去。”

  杜雷神父揚了揚眉毛,然後微微一笑。“我能體會你的憤怒。”牧

  師溫柔地摸了摸瑞秋的腦袋。“咱們在日出前稍微休息一下,好嗎?”

  索爾點點頭,挨著他的孩子躺下,把毛毯拉上來,蓋住自己的臉

  頰。他聽見杜雷低聲說著什麼,也許是一聲輕輕的晚安,或者祈禱。

  索爾抱住他的女兒,閉上雙眼,睡著了。

  晚上,伯勞沒有來。第二天,陽光將西南面的懸崖描上清晨的色

  彩,照耀在水晶獨碑頂部的時候,它還是沒來。陽光悄然漫入山谷的

  時候,索爾醒了;他看到杜雷正睡在他身邊,馬斯蒂恩和布勞恩依然

  昏迷不醒。瑞秋動來動去,吵吵嚷嚷。她的哭聲是新生兒想要吃奶的

  聲音。奶包所剩無幾,索爾餵了她一包,拉上加熱牌,等待著牛奶升

  到體溫的熱度。一夜之間,寒冷便已紮根在了山谷,通往獅身人面像

  的台階上,霜凍閃閃發亮。

  瑞秋貪婪地吃著,發出溫柔的咂咂聲和嗞嗞聲,在索爾記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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