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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

  趙汝與趙提督的關係, 還得往上三輩去推。

  那時趙汝的爺爺與趙提督的父親是堂兄弟,一道進了軍營。只是趙汝祖上相對而言更有些財力,家裡也捨不得自家兒子去吃這個苦, 便花錢將趙汝的爺爺換了回去。

  趙提督也不是個小氣的人, 趙汝的父親用著這一樁交情求他時,他也很爽快的將趙汝調進了親兵之中。按輩分去算,他還是趙汝的堂叔,行軍打仗免不了要死人, 趙家也並非什麼枝大葉茂的人家, 因而趙提督對親戚都格外優待。

  所以,在趙提督喝了一壺崆峒酒、發出那樣一句感慨後, 趙汝便帶了十二瓶崆峒酒去了一趟提督府。

  劉成武在奉議司也沒閒著,他把之前留底的摺子都翻了一遍,終於找到了那年風靡京師的「春與繁華」。

  這是鳳相為其夫人親手釀的酒。

  彼時還有句歌謠, 「七月七, 系紅絲,春與繁華寄相思」,說的就是這一壺酒。

  七月七日, 便曾是鳳相大婚的日子。

  只是鳳相夫人因何而死,奉議司里也不曾記錄多少,只是至此之後,京師就再無人釀的出這春與繁華。

  那些舊事, 也跟著那一壺老酒, 埋進了塵埃。

  趙提督與鳳相相交於微時,自然知道這一壺春與繁華的故事。醉眼朦朧時, 趙提督怔怔看著趙汝手上的崆峒酒,「這酒是怎麼釀出來的?」

  趙汝也不提我的名字, 只道,「大掌柜說以玫瑰汾為基酒,別的就不知道了。」

  「配方是命根子,劉家肯定不會告訴你。」趙提督一聲嘆,「這酒能得其三分味,已不容易。」

  趙汝回來後一字不落的說與了我,他仍舊一頭霧水,我卻打算撞著膽子去相府試一試。

  鳳相淺啜,微微一笑,「這是翡山。」

  「捲成墨珠才是翡山。」我捏了滿手心的汗,但面上神情不變,「這茶與翡山同出一系,只是不得熱水煎服,溫水悶泡,泡出苦味,才叫白雲天。」

  見鳳相未動,我繼續道,「荊南有座山,每逢七月初七,有情男女便會上山相會。山上有座廟,那裡的主持卜的一手好姻緣……這茶就長在廟後的坡子上,主持在廟後放了許多水瓮,採茶時總看得到瓮中的白雲,故而有個小名兒叫白雲天。」

  在蘭台這些日子,我並沒有閒著。

  下了朝我就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使勁兒啃那些朝中大員的功過生平。棋局乃人心,我連對弈之人的心思都琢磨不透,又如何落子呢?

  鳳相的生平有些奇怪,論理,喪偶的臣子不少,青紅箋上都得記那麼幾句因何而喪,就連我——就連記錄我生平的青紅箋上,也有一句,「治府不嚴,惡奴背主」,獨鳳相一句沒有。

  不僅是蘭台沒有,甚至奉議司留了底的摺子里,提到鳳相大婚一事的,都是被明誠之壓下未曾往上送的。

  也就在這些摺子里,我看到有人參鳳相「沉溺兒女私情,以私權調集玫瑰汾入京」,才打算以玫瑰汾為基酒,釀些酒來試試。

  鳳相是荊南人,荊南離西涼不遠,所以我在崆峒酒里又添了西涼才有的幾味料。

  至於主持和廟,是我在話本上看到的,純屬胡扯。

  畢竟我此來,並不為以往真相如何。

  雖不知這三句究竟在說什麼,但我感覺得到,這三句話在鳳相心中,很有些份量。

  鳳相放下杯子,「游新今日來,可是是為了找本相下棋?」

  「不。」我也放下杯子,「聽聞這茶有特效,所以來看看鳳相是否大安了。」

  第二日,鳳相病癒還朝,兩位親王再請聖上封我為特使,鳳相出列,「不可。」

  不待兩位親王說什麼,鳳相已羅列了一大串的話來,諸如「年輕人不知輕重,蘭台不可一日無主」此類,末了,又舉薦了關雋和相蠡。這兩個人都是光明正大的鳳相一派,聖上不過是多想了一下,便允准了兩位親王的請求。

  只是福西伯就算了,聖上笑的格外和藹,「待孟特使平安回來,寡人封你為鎮南侯。」

  公侯伯子男,本也是個虛銜。

  比這從一品的蘭台令還虛。

  鳳相這一句也叫聖上留了心,他叫賀在望暫任蘭台令,言外之意,便是接替我的位置,與方瑱一起和鳳相打擂台。這是暫任,自然再沒有人跳出來抱怨。

  其實聖上本也是這樣打算的,只是正好我從丹州回來,替賀在望擋了擋怒火,擔了擔罵名。

  那夜鳳相不在府上,大約去了尹川王那裡。

  我將手上的崆峒酒留給小廝,順帶給鳳相留了一句話,「茶喝多了太清醒,世道如此,有時候還是醉過去好受些。」

  謀者攻心。

  便是這一招,我也是從鳳相處學來的。

  答覆了西涼使臣,就開始準備這一行了。其實也不必我親自收拾,特使訪外,自有鴻臚寺把單子報過來,我只需要打點貼身東西即可。

  於是我先問馬凡,願不願意和我到西涼去。

  馬凡家裡只剩了他一個人,自然是去哪都可以。趙汝躊躇半晌,方才低聲問我,「孟老爺,屬下雖跟您一路回了京師,但如今並不知道咱們到底要做什麼事情。」

  「丁大人與你怎麼說的?」

  我問。

  「他說這天下有反賊……」趙汝疑惑道,「可反賊並不在京師里,老爺自回來,也只與朝上的幾位大人、老爺有交道在,瞧著太平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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