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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金牌,就是皇帝下達緊急命令所專用的的快遞急件。

  沈括在《夢溪筆談?官政》中記載道:「驛傳有三等:曰步遞、馬遞、急腳遞。急腳遞最遽,日行四百里。唯軍興則用之。熙寧中,又有金字牌急腳遞。如古之羽檄也,以木牌朱漆黃金字,光明眩目,過如飛電,望之者無不避路,日行五百。」

  根據《鄂王行實編年》的記載,這十二道金牌是在同一天送抵岳飛的宣撫司衙門之內---「一日而奉金書字牌者十有二」。

  這十二道金牌都只有同一個命令,讓岳家軍馬上班師回朝;而且語氣之堅定、措辭之嚴厲,根本不容反駁。

  這種情況,可謂是史無前例,足以知道事情之危急和朝廷的決心。

  看來是一定要班師不可了,否則就是犯了逆上謀反的大罪。

  面對這種情況,愚忠致孝的岳飛又怎敢違抗,悲憤交加之餘,唯有仰天長嘆:「十年之功,廢於一旦!所得諸郡,一朝全休!」

  明代詩人李東陽回顧這段令人痛心的歷史時,在他的《金字牌》里寫到:「金字牌,從天來,將軍慟哭班師回,士氣鬱怒聲如雷。震邊陲,幽薊已覆無江淮。仇虜和,壯士死,天下事,安有此,國亡之,嗟晚矣!」

  岳家軍要撤兵的消息很快就四散傳開了。

  當地的人民大失所望,如喪考妣,成群結隊地來到軍營中撼哭申述:「我等頂香盆,運糧草,以迎官軍,虜人悉知之。今日相公去此,某等不遺噍類矣!」

  這是一個很實際的問題,岳家軍之所以能夠連戰連勝,捷報頻傳,當地的民眾可以出了大力氣的。

  這本來就是岳飛所主張的「連接河溯」的全民抗金的行動。

  如今岳家軍說走就走,留給當地人民的將會是女真人無情的鎮壓和報復。

  看著眼前的這些鄉親父老們,岳飛於心不忍,淚水從眼角處泊泊流出。無奈,岳飛唯有揮一揮手,讓中軍把聖旨請出來公示,語聲悲咽道:「朝廷有旨,我不得擅自逗留。」

  大軍撤至蔡州時,又有成百上千的人擁到衙門內外,其中有百姓,有僧道,也有書生。一名進士率眾人向岳飛叩頭,說道:「某等淪陷腥膻,將逾一紀。伏聞宣相整軍北來,志在恢復,某等歧望車馬之音,以日為歲。今先聲所至,故疆漸復,醜虜獸奔,民方室家胥慶,以謂幸脫左衽。忽聞宣相班師,誠所未諭,宣相縱不以中原赤子為心,其亦忍棄垂成之功耶?」

  赤子之心、功敗垂成,難道你就甘心嗎?

  岳飛百感交集,無言以對,只好再次命人請出高宗皇帝的聖旨,放在案幾之上,供眾鄉親們拜讀。

  眾人舉目讀過,一起大哭,相顧而泣訴曰:「大軍一走,我們如何是好。」

  岳飛把心一橫,說道:「也罷,我留軍五天,願南歸者可隨軍而行。」

  一時間,隨軍往南遷徙者絡繹不絕,「從而南者如市」。

  對於為什麼硬要岳家軍班師回朝,秦檜的黨羽羅汝楫的說法是:「兵微將少,民困國乏,岳飛若深入,豈不危哉。」

  沒有想到,檜黨的這些無中生有、指鹿為馬的說法,竟然在現代有人附和。

  那些個所謂的教授和專家們的說法是:「岳飛孤軍深入,雖然全是勝仗,但潛力已盡,怎麼能以一軍抗金人全國?所以無論怎樣,他都是強弩之末了,不退兵就一定全軍覆滅。所爭者,不過是在何時何地以怎樣的方試失敗而已。」

  看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但只要仔細分析,就能夠發現其中的謬誤。

  沒錯,這次岳飛的北伐主要是在河南一帶與完顏兀朮的部隊在作戰;而完顏兀朮的這支部隊雖然是金國的主力部隊,但肯定不是金兵的全部。

  假如金國能夠傾盡全國之力,把駐守在其他地方的兵馬也全部掉過來,岳飛肯定會面臨很大的麻煩,甚至會不敵。

  但問題是,女真人敢這樣做嗎?

  要知道,在女真人的北方,是方興未艾的蒙古族各部落,成吉思汗的爺爺們已經開始準備橫掃亞歐兩洲的征途。

  在女真人的西北處,是剛剛浴火重生、脫胎換骨、與女真人有著血海深仇的西遼;前大遼餘孽耶律大石如今羽翼漸豐,與金兵的幾次鏖戰,不僅不落下風,還重創了遠征的金軍。只是在反攻金國時,還力有不足。

  而在西方,還有一直虎視眈眈的西夏。

  在這種國際大環境下,女真人還能傾盡全國之力來應對岳家軍嗎?

  女真人發展得太快了,國土面積驟增千百倍,第一代的戰士們卻死傷老病,很多時都是契丹、奚、漢人等異族軍隊在支撐門面。

  尤其是在漢地,岳飛連戰連捷,金兀朮想徵兵,都沒人搭理。在這種局面下,憑什麼說岳飛潛力以盡,完顏兀朮將反敗為勝?

  潁昌之戰,是奪河南的天王山,誰贏誰勝;而過了河南之後,黃河北岸一馬平川,直到燕雲都無險可守,這一點是兩宋戰史的鐵律,任何人無法扭轉。

  當此時,在純軍事角度來看,岳家軍已成無法遏制之勢,復開封、渡黃河、收復河北甚至奪燕雲都在意料之中。

  至於所說的物資糧草,更是不值一談。

  中原大地上全是漢人,軍隊可以無限制擴充,物資可以每到一地隨時調用,聯結河朔的成功讓岳飛再不用顧忌前三次北伐時的糧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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