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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宗想要除掉魚朝恩,元載也是這麼想的,他揣測到了皇帝的意思,於是兩個當初衝著魚朝恩笑的人,如今結成了殺掉魚朝恩的聯盟。代宗擔心事有不濟,囑咐元載小心,元載則說:“陛下第專屬臣,必濟。” 曾有人覺察出代宗態度的變化,告訴了魚朝恩,但魚朝恩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所以又放下了警惕。當元載把計劃告訴代宗的時候,代宗仍然十分謹慎,說:“善圖之,勿反受禍!”

  三月,寒食節,依例皇帝要“請客”的。宴會結束後,當魚朝恩快回到營中的時候,忽然代宗又要他回宮中去議事。聽到魚朝恩乘坐的小車的聲音,元載守在中書省,而代宗則正襟危坐。當魚朝恩到來的時候,代宗劈頭就責備他意圖圖謀不軌,魚朝恩自然要高聲辯駁,為自己澄清。然而魚朝恩曾經的黨羽、如今被元載收買的周皓,忽然間與手下一起把繩子套在了魚朝恩的脖子上,使勁一拉,就這樣,代宗秘密地殺掉了魚朝恩,而對外則宣布魚朝恩是奉詔自縊。

  代宗殺掉的三個宦官,基本上都是他一手扶植起來的,而不再需要他們的時候,代宗即動了殺機。代宗的“除四害”活動中,程元振等於間接幫了代宗除去李輔國這顆眼中釘,但他自己也難逃厄運。而幫助代宗除掉魚朝恩的元載,萬萬不會料到,他自己便是代宗要除去的最後一害……

  十九

  元載的發跡,是靠著李輔國。

  此前元載憑著自己的才學,“策入高第”,從此踏入仕途。他智性敏悟,善奏對,肅宗十分欣賞他,讓他充度支、江淮轉運等使,幾個月的時間,又由御史中丞遷戶部侍郎、度支使並諸道轉運使。他被征入朝的時候,正是肅宗重病在身,國事由李輔國決定之時。由於李輔國的妻子是元載的親戚,因此他們的關係自然很好。

  李輔國曾想讓元載做京兆尹,但元載沒有答應。這可不是元載不想當,而是他根本沒看上京兆尹這個官,他“屬意國柄”,也就是想當宰相,所以這個京兆尹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什麼。李輔國看出了他的意思,並滿足了他的要求。就這樣,元載一步登天,成了大唐的宰相。

  不幾天代宗即位,元載同樣以他的“善解人意”討得代宗的歡心。吐蕃入侵長安,他跟著代宗一起逃了出去,回來後,裴遵慶等人都被罷免了,而元載仍然高高在上。

  按說,李輔國倒台之後,當初由他推薦的元載也應該跟著一起倒,但是元載並沒有被免職。事實上代宗謀害李輔國,元載也是參與的。這說明元載很懂得和皇帝搞好關係,只要能保住自己,別人又何必管得太多?他結交宦官董秀,等於在代宗身邊放了一個竊聽器,可以提前知道皇帝的意思,再按照皇帝的意思辦事,如此,還能不討得代宗的歡心?“故帝深任不疑”。

  其實一個朝臣喜歡多揣測一下皇帝的意思,如果沒有什麼其他方面的錯誤,倒也不是多麼罪惡的事。比如唐初的封德彝,是很善於揣度人意的,而且根本不用宦官報信,自己就能琢磨出皇帝的想法。但他不但高官做著,而且生榮死哀,如果不是十幾年後被發現當初曾替建成、元吉說過話,那麼諡號就不會改成“繆”了。

  亂後的曙光·肅代兩朝紀實(25)

  元載幫助代宗殺掉魚朝恩之後,繼承了魚朝恩的自大,“志氣自若,謂己有除惡之功,是非前賢,以為文武才略,莫己之若”,雖然他比魚朝恩更有資格自傲,但由此帶來的驕縱則是惹禍之源。於是,他和王縉一起驕縱、弄權、貪污。

  王縉和元載結成同黨,可能更多是出自於他們之間的“志同道合”,但也有人認為,和李輔國幫助元載的原因一樣,其中也有裙帶關係的作用。有一種說法是元載的妻子是王縉的女兒,小字韞秀,還有說是王縉的姐妹。《雲溪友議》中取“女兒說”,並對她進行詳細的描寫,那本書里的記載王韞秀分明是一個賢妻良母,而《劍橋隋唐史》中則取“姐妹說”。可要是看《唐書》的話,讓人嚇一跳,上面說元載的妻子事實上和王縉並無關係,而是王忠嗣的女兒,也不是什麼賢妻良母,而是個“狠戾自專”的母大蟲。《全唐詩》卷七百九十九有王韞秀的三首詩,在第一百二十一卷中也記了一首元載的《別妻王韞秀》,看來可以為證了。其實不然,這四首詩事實上全出自《雲溪友議》,別無旁證。《全唐詩》就是有這個不好,往往一些傳聞也會收進來。比如王維“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唐國史補》中說是盜用李嘉祐的“水田飛白鷺,夏木囀黃鸝”。《全唐詩》中收錄了李嘉祐的這個殘句,卻並無一整詩來證明這是出自他的手筆,而且殘句後面寫著是由《唐國史補》而來,我們找證據,找來找去,繞了一個圈。但既然有這種說法,那怎麼辦呢,一些喜歡王維的人開始找理由,還有人居然說“此兩句好處,正在添‘漠漠’、‘陰陰’四字。此乃摩詰為嘉祐點化,以自見其妙。如李光弼將郭子儀軍,一號令之,精彩數倍。不然,嘉祐本句但是詠景耳,人皆可到。”如果真要是盜句的話,這麼說豈不是不講理麼,等於說“你寫的不好被別人拿來加工盜用是天經地義……”其實那些人大可不必找什麼理由來解釋,一來是如果真盜了,解釋也沒用,如果沒盜,那又何必解釋?反正也找不著證據,只憑《唐國史補》一句話也不能就說這事是真的。最先提出來的人很無聊,而那幫帶有偏見的文人也很無聊,至於我寫元載,忽然寫出這一段來,也實屬無聊,剎車、剎車,趕緊拉回來接著說王韞秀的事。和《雲溪友議》、《全唐詩》這些比起來,我更相信《唐書》的記載。有一句話是“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有一個偉大的女人”,現在這句話已被擴充了,說是“一個貪官背後也有一個貪得無厭的女人”,這是不是多少也能說明點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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