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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己把燈開了,在發現家裡沒有一絲煙火氣,顯然是沒有煮飯之後,便說:“怎麼回事,沒煤氣了?”

  燈光打開之後,家中詭異的氛圍被打散了一些,只是仍算不上好,因為她爸媽的表情都堪稱陰沉。

  半晌,就在許梓然想著要不要去隔壁田佳琪家躲一晚上的時候,許母開口道:“你不知道怎麼回事?”

  許梓然一臉納悶地坐到了一邊的沙發上,結果屁股剛沾到沙發,許母就突然厲聲道:“你還敢坐!”

  這一聲把許梓然嚇得立刻站起來,瞪大了眼睛看著許母,茫然驚恐之中,她突然想到了什麼。

  “今天是不是有誰打了電話?”許梓然這樣問。

  許母一愣,顯然是許梓然的反應超出了她的預期,便下意識說:“是啊,你們教導主任打電話過來了。”

  許梓然頓時升起了比父母更大的怒火,走到父母面前強壓了怒火道:“他是不是說我作弊?”

  許母因為許梓然的反應陷入了茫然。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她還是發現了許梓然壓抑的怒火的,但就是因為這,她才有些想不通了。

  她了解自己的女兒,知道要是許梓然真的作弊了,現在被拆穿的時候,一定不會是這個反應,應該首先是心虛才對。

  她點了點頭,便聽見許梓然提高了聲音道:“他說作弊你們就相信了,我到底還是不是你們的女兒,我在你們眼中就這麼不堪麼?!”

  話音剛落,許梓然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這並非是演戲,也有一半是情之所至。

  她想起未來許母逼婚的時候,也是這樣坐在沙發上不陰不陽地刺她,就好像她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似的。

  但是因為有一半實在演戲,所以許梓然還是能抽出點精力來偷偷觀察父母的表情。

  一看之下,她心裡就樂了。

  她爸媽果然著急了,她爸瞪了她媽一眼,低聲道:“我就說要先跟孩子問清楚,你看你,搞錯了吧。”

  許母瞪著許父:“馬後炮誰不會放啊!”

  這麼說完,連忙走上前來,把許梓然抱在了懷裡,連聲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然然,是媽媽錯了,媽媽胡說八道,媽媽不懂事,你別哭了……”

  許梓然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許母許父圍在邊上安慰了一通,許了諸多好處,總算讓她平靜下來,而許梓然開始打著哭嗝,把前面幾天的事一一說來。

  她說的差不多的時候,外面響起了敲門聲,然後是隔壁田佳琪一家的聲音。

  許母連忙開門把田佳琪一家迎進來,許梓然抬眼看田佳琪,見對方也掛著淚痕,對她使著眼色。

  果然,田佳琪解決的辦法也跟她差不多,所謂一哭二鬧三上吊。

  兩邊家長在邊上對了下口供,發現都差不多之後,就出離憤怒了。

  “這什麼破學校,還不興學生學好的,考好了還要冤枉我們孩子。”

  “這估計不是學校的問題,就是那個老師的問題。”

  “你沒聽佳琪說啊,是教導主任。”

  “要我說就是現在的教育體制太死板了……”

  ……

  眼看著一邊的家長開始抨擊起教育體制,許梓然也在邊上和田佳琪討論了一下演戲心得。

  說了一會兒之後,她感慨道:“還是我爸媽現在信我,看來還是親生女兒。”

  她這麼說著,想到了未來的自己,又想到了裘郁柔。

  她臉色一變。

  如果教導主任給他們的家長都打了電話,是不是也打給了裘郁柔的媽媽呢?裘郁柔也碰到這樣的責問了麼?

  許梓然想到裘郁柔平靜神情下的暗潮洶湧,想到那個機場出口處,那冷靜地毫無波動的語氣。

  這麼想著,許梓然不顧身後家長們的叫喊,衝出家門騎上自行車,往裘郁柔家裡趕了過去。

  第四十章

  夜幕已經降臨,許梓然趕到裘郁柔家所在的小區的時候,月亮已經升了起來,空氣中瀰漫著潮濕的糙木氣息,從鼻腔一直沁到了大腦里。

  許梓然氣喘吁吁地在門口停好了自行車,走到門崗,叫門崗大叔開門。

  因為許梓然平時已經來過很多次,門崗的警衛已經認識她了,因此二話不說便開了門,只是開門後問了句:“今天怎麼那麼晚都是……”

  許梓然沒等對方把話說完,便擺了擺手,跑進了小區里。

  小區裡的樹木已經長出了密密的枝葉,擋住了路邊幽幽的路燈光芒,許梓然兩步並作一步地走到裘郁柔家門口,正想按門鈴的時候,突然冷靜了下來。

  說起來,自己這樣莫名其妙就跑來了,要是根本沒什麼事情,豈不是有點尷尬?

  但是都已經在門口了,警衛都看見了她,再回去也有些莫名其妙,許梓然只猶豫了兩秒,就抬手按下了門鈴。

  門很快被打開,然後許梓然就和開門的人一起愣住了。

  開門的人不是陳阿姨也不是裘郁柔,而是一個高白瘦的女人,對方看上去三十多歲,穿著白色的高領羊毛毛衣和黑色西裝褲,頭髮燙成大波浪披在身後,比起現在許梓然通常看到的辣眼睛的裝扮,堪稱素雅清麗。

  對方打開門之後沒有後退反而上前一步,問:“你是……?”

  許梓然認出來,這人就是裘郁柔的媽媽。

  只不過和十多年後不同,現在的她還沒有那麼瘦,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也沒有未來那能夠一下子攥住人的心臟的獨樹一幟的氣質,只讓人覺得是個保養良好神情沉穩的女士,細長上挑的柳葉眉顯出略有些凌厲的氣勢。

  許梓然愣了一瞬,便說:“阿姨您好,我是裘郁柔的同學,有些事找她說。”

  裘母微微蹙了眉頭:“那麼晚了,有什麼事?”

  許梓然便說:“是很要緊的事,必須要現在說,您要是不相信我是裘郁柔的同學,我可以給你看學生證——啊,不對,學生證沒帶,校牌行麼?”

  裘母沒有拒絕,結果許梓然遞過來的校牌看了下,才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許梓然。”許梓然心中莫名急躁,“讓裘郁柔出來也行啊。”

  裘母這時才終於說:“裘郁柔出去了,沒有在家。”

  她話音剛落,陳阿姨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對方穿戴整齊,正拿著包絮絮叨叨:“那麼好一個孩子,被你罵的半夜跑出去,也不知道現在去哪了,就沒有看過你這麼做媽的……”

  說到這兒的時候,因為抬頭看了眼,看見了許梓然,便驚訝道:“啊呀,你怎麼來了,那麼晚了。”

  許梓然已經抓住了重點,略提高聲音道:“你是說,因為你罵裘郁柔,裘郁柔那麼晚跑出去了對麼!”

  裘母便皺眉道:“這是我們的家務事,跟你沒有關係,你媽媽沒有教過你,不要跟長輩這樣說話麼?”

  許梓然本來的年齡也跟現在的裘母差不了幾歲,本來也沒什麼心理壓力,聽聞此話,便冷笑道:“那你媽媽沒有教過你,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麼?!”

  裘母的表情震驚極了:“你,你,你怎麼說話的。”

  許梓然上前一步:“你是不是因為教導主任的電話,就認定裘郁柔作弊了?”

  裘母道:“難道教導主任騙我?他為什麼要騙我?”

  許梓然便說:“因為騙你也沒有什麼壞處不是麼?反正你不會相信你的女兒,她對你來說,不過是炫耀不成的工具!”

  裘母大聲喝問:“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許梓然反問:“難道不是麼,你們這種人不都是這樣的想法麼?因為自己有良好的教育,良好的成績,良好的經濟收入,於是逼迫著子女只能做的更好,如果沒有做到,就是令人失望的失敗品,不是麼?!”

  裘母呆了半晌,忍不住後退一步。

  但當她覺察到自己後退一步的時候,便忍無可忍地說:“許梓然對麼?許梓然同學,我們家不歡迎你,請你快點離開,現在,以後,未來,都別來了!”

  許梓然看著裘母,她感到不可思議。

  為什麼這個人,在女兒離家出走的時候,仍然一點都不著急呢?

  許梓然忍不住問:“你為什麼要生下她呢?”

  裘母脫口而出:“難道我想生下她麼?”

  許梓然因為太震驚,“哈”地笑了一下。

  隨後她後退著走下階梯,冷冷地看了裘母一眼,轉身離開。

  現在,她知道為什麼從機場出來的裘郁柔,會說出那樣的話來了。

  因為對方徒有母親的頭銜,卻果然不是個母親。

  從裘郁柔家的小區出來之後,許梓然有點茫然。

  她雖然打定主意要去找裘郁柔,但真要找起來,也是毫無頭緒。

  夜風帶著透膚的寒意,令沒來得及加件衣服的許梓然一陣陣地起雞皮疙瘩,而夜風中不知從哪裡傳來的喧囂地沙沙聲,也令這夜色更加的孤寂詭異。

  在這樣的一個晚上,裘郁柔會去哪呢?

  許梓然騎著車往學校方向走,在學校繞了圈卻一無所獲之後又往回走,到了她們平常分開的那個岔路,突然福靈心至,往她家的方向騎了過去。

  過了幾條街之後,就是她家所在的街道,許梓然看著一條又一條的小巷,又陷入了茫然。

  這裡是偏僻的郊區,到了這個點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夜色被籠罩在薄薄的月光之中,月色淺淡如蟬翼,給灰色的牆面染上淡淡的銀色。

  許梓然聽見蛙鳴,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傳來。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見了一聲貓叫。

  又軟又輕,又細又尖,一聽就知道這貓估計挺開心的。

  許梓然推著自行車,往貓叫傳來的方向走,眼看著走到了自己家的方向,拐過一個彎之後,看見蒼白的路燈之下,蹲坐著的少女和薑黃色的貓。

  這畫面像是某個現代畫家筆下的場景,有種別樣的溫馨,卻也莫名顯得孤寂。

  許梓然鬆了口氣。

  無論如何,她找到裘郁柔了。

  大概是聽見腳步聲,裘郁柔微微偏了臉抬起頭來。

  她大概出來的匆忙,連頭髮都還沒有炸起來,烏黑的長髮蓋住了一半的臉頰,露出一雙微笑的眼睛。

  “孜然,你找到我了啊。”她說。

  許梓然喘了幾口氣,覺得自己七上八下的心臟終於回歸了原位,正想上前,裘郁柔手底下那隻貓突然豎起尾巴,沖她用比剛才尖利的多的聲音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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