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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墨水用完之前,有人來到了他的面前,擋住了陽光,在他的本子上投下深色的陰影。

  年輕的審神者抬起頭,看到了他在這個世界裡所見過的第一個……本土出產的大人物。他其實不太清楚面前這個渾身散發著上位者氣勢的中年人是誰,叫什麼名字,有什麼職務。都彭就只是很熟悉這種感覺而已。

  無論在哪個世界裡,從什麼起點介入,他最終都會接觸到這種類型的智慧生物。他不怎麼喜歡這種類型,但卻很熟悉他們、也積累了很多與他們相處的經驗。

  他微笑起來,友善地說:“你好。”

  醫院糙坪上已經被迅捷地清過場。大人物的侍衛們沒有站在他們周圍虎視眈眈,而是保持著距離,每一個都站在不起眼又很儘快趕過來的地方守候著。

  “你好。”這位客人也沒什麼架子,像普通的長輩一樣和藹可親地笑了。

  一期一振察覺到了異樣,警惕地抬起頭。

  都彭從他的腿上捏住兩隻兔子的耳朵,從容地站起來,輸入自己的靈力。

  等候已經的客人因他這個毫無預兆又出人意表的動作皺起了眉,卻還是做了個手勢,制止急速撲過來的極化付喪神。

  “想要知道我的實力,試探螢丸是沒有用的。”年輕的審神者溫柔地說。

  如果引領他完成新手任務的那隻狐之助在這裡的話,就會發現,都彭在此時此刻說話的神態和語氣,與他當時面對啜泣發抖、渾身傷痕的五虎退沒什麼不同。

  “不要怕。”

  說著,他徹底抹去了和泉守兼定和亂藤四郎身上的原有契約,打下屬於自己的烙印。

  第207章 命運(2)

  都彭的靈力波動簡單和標準至極。他像一個有心示範的老師, 耐心地放慢了自己的動作,以保證自己剛入門的學生能夠弄清看懂所有細節, 搞明白他現在正在做的事。

  在對面的中年人看來,這勉強算是一種表達友善的方式——被警察包圍有心投降的劫匪也會像他一樣, 用慢動作放下手裡的武器;而都彭與他們的差別在於, 他不是在放下武器投降,他正在緩緩地拿起武器。

  在時之政府高官面前強占了兩振其他審神者的刀劍(雖然表面看上去是強占了兩隻有主的兔子)後,隨著契約的達成,審神者拉開兔子玩偶背後的拉鎖,取出了兩振袖珍版的刀劍, 短刀和打刀在他的掌心見風猛長, 眨眼就恢復到了正常的尺寸。

  “你想做什麼?”都彭身邊的中年人認出了和泉守兼定和亂藤四郎, 暫時沒有計較刀劍為什麼會變大變小這種細節, 舒展了眉頭,友善又無奈地問——就像長輩正在看待自己衷心欣賞卻太過跳脫的晚輩。

  這位先生之所以能站在現在的位置上,統領數量可觀的審神者,完全是出於真刀真槍的打拼。他的頭腦足夠睿智,靈力和武力也處於審神者中的巔峰, 是一位遠遠比普通人優秀得多的傑出將領。

  在都彭回答他的問題前,他已經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之前說過的話——“想要知道我的實力,試探螢丸是沒有用的。”

  他已經看過了都彭那振螢丸的詳細資料,包括他戰鬥時的視頻。

  那是眼前這個審神者唯一開爐鍛造過的大太刀,又是獨一無二的歷史名物,代表著審神者都彭本丸中最高戰力的水平, 足以令任何人驚嘆。不過,要想知道這個年輕人能做到什麼程度,看看眼前剛與他結契的普通付喪神,也是很重要的。

  從這點來看,都彭比他的屬下思慮周全。

  想到這裡,長官先生自以為猜到了審神者都彭的想法,也為他表現出的態度鬆了一口氣。這個年輕人在向他展示自己的實力——而與展示實力相伴隨的,一般是投效、威懾、和談,不管怎麼說,都不會是直接的宣戰。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理解非常正確。

  都彭把裝死兔放回長椅,把亂藤四郎交給一期一振,將和泉守兼定掛在自己的腰間。儘管他還沒有回答眼前這位先生的問題,未免有失禮的嫌疑,但在有條不紊地做事時,年輕人態度卻很自然。

  他看來已經很習慣這種情況。屬下提出問題,上級自然可以等到自己願意開口時再說話。他沉默得理直氣壯,絲毫不受名義上長官的氣勢壓制——審神者其實很容易被培養出這種個性,因為刀劍男士們也都擁有過人的氣場,卻會放低姿態效忠和服從喚醒自己的主人。

  但長官先生卻不覺得面前這個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憑藉著他降服了螢丸,將他重鑄成現在的模樣,他就有驕傲的資本。他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個年輕人重新翻開剛才寫了很多字的記事本,抽出了一張原本被當成墊板的紙牌。

  這些事加起來大概也只用了一分鐘的時間,天空卻已經從晴空萬里變成了陰雲密布。陽光徹底消失了,純黑的雲層匯聚過來,閃電在雲間穿梭,糙坪被吹得東倒西歪……中年長官仰頭看了看天,沒有被這種異變嚇倒。

  他略一沉吟,已經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是檢非違使?”他略顯迷惑地說,“是你剛才的動作把檢非違使吸引到這裡的?你剛才改變了歷史……”

  長官從不畏懼與這些本來可以當做盟友卻不行成為敵人的傢伙們戰鬥。雖然隻身來到都彭面前,但遠處護衛著他的付喪神卻都從戰場上千百次戰鬥中磨礪出來的精英。

  暫時想不到兩個普通付喪神易主到底影響了什麼歷史大勢,但他還是極有擔當地揮了揮手,對跑過來的近侍傳達指令:“集結隊伍,做好戰鬥準備,疏散這裡的醫患。”

  第一滴雨在他說話間掉落下來,暴雨和雷聲頃刻間充斥天地間。

  長官不太在意檢非違使的來臨,轉過頭,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身邊的年輕人身上:相比其他住院休養的審神者,他打扮得實在是太過整齊得體。

  穿著潔白的審神者制服,挺拔地站在磅礴的大雨中。有力的手搭在腰間的打刀上,他仰著頭看天空中的黑雲,雨滴卻一點都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長官先生啼笑皆非地發現,這個年輕人竟然在浪費著珍貴的靈力隔絕水汽,以便保持自己乾淨帥氣的形象。

  他接過近侍遞過來的傘,先把它遞給身邊偶像包袱太重的年輕人:“這裡的結界很結實,檢非違使暫時還無法投放過來。走,我們先去醫院裡避避雨。”

  但俊美的年輕人沒有伸手,他側過頭,笑了一下,笑容在漆黑的雨中閃閃發光。他稍稍舉起手裡捏著的塔羅牌,嘴裡吐出一個簡單易懂的單詞:“FLY。”

  在所有人類和付喪神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前,耀眼的光芒將年輕的審神者緊緊包裹在中間,當這陣光芒散去後,一對潔白的光翼在他背後緩緩舒展,輕輕扇動。

  都彭又側過身,掃視一遍周圍,他沒有說話,不過仍然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看著我。

  在這種時候,想要飛起來,審神者當然不會選擇二十三世界的反重力護盾竹蜻蜓。年輕人一向很清楚該怎樣營造光輝形象。他握住和泉守兼定的刀柄,展翅高飛,衝破密集的雨幕,越過對他來說仿佛並不存在的結界,突入烏雲之間,揮刀斬向孕育著傳送檢非違使的黑色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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