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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明便是先帝的年號。
啟明十二年……李錦余回憶了一下上次自己過原身誕辰時看到的八字表——景昌帝也是啟明十二年出生的!
再想想太后一直如此冷淡的態度……
李錦余腦袋裡忽然跳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該不會,景昌帝不是太后親生的吧?
這個想法讓李錦余微微有些牙疼。
如果自己這個想法是真的,那之前不少異常都能解釋得通。
正因為不是親生,所以太后才對原身如此冷淡。
但太后為什麼要養別的嬪妃的孩子?
難道太后自己的孩子歿了,就偷偷換了鐘太妃的孩子來養?
李錦余腦袋裡正亂著,忽然感覺肩膀被拍了拍,耳畔傳來一聲帶著關切的嘶啞聲音:「陛下,莫要多想。」
李錦余抬起頭,正對上霍采瑾那張凶神惡煞的鬼面。
他愣了愣。
霍采瑾這句話的口吻莫名有些熟悉。
之前只有一個人曾經用這種摻雜著安慰和支持的口氣對他說話。
李錦余盯著霍采瑾臉上的鬼面面具,內心再次充滿了懷疑。
——這個「霍采瑾」……真的不是霍采瑜嗎?
可是霍采瑜此刻不是應該在邊關打仗麼……為什麼會假扮霍采瑾出現在這裡?
何況之前他特意觀察過,這個「霍采瑾」身邊沒有紫薇帝氣環繞來著?
以防萬一,李錦余再次將靈力凝聚到雙眼。
然而一睜眼,鋪天蓋地都是淡紫色的光點飛舞。
永世皇陵里積澱的紫薇帝氣太多了,就連這裡的桌椅板凳周圍都有紫薇帝氣環繞,完全分辨不出眼前這人身邊到底有沒有。
難道又是他想錯了?
可是這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絕非空穴來風!
李錦余狐疑地上下打量著「霍采瑾」,試探著道:「霍將軍,你身上的病如何了?」
霍采瑾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沙啞著聲音回答:「回稟陛下,還需日日換藥。」
李錦余有心想命令霍采瑾把面具摘下來、讓他看一眼到底是不是霍采瑜,但又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是他自己太想念霍采瑜導致出現了移情,面具下真的是霍采瑾怎麼辦?
都說女孩兒家最注重面容,若因為他的要求讓霍采瑾臉上留了什麼疤痕,那不就是他的罪過了!
李錦余繞著霍采瑾又轉了一圈,實在沒看出什麼別的疑點。
霍采瑾站在那裡由著他看,最後面具下才發出有些疑惑的聲音:「陛下?」
「無事,霍將軍暫且去休息吧。」李錦余最後只能悻悻放棄,擺了擺手,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身上。
可能是他過年被霍采瑜的話衝擊得有點不太對勁了……
還是專心考慮一下狸貓換太子的事情吧。
……
李錦余打算從鍾安下手。
他趁鍾安出去掃地,隱身溜進鍾安的房間,把那隻鐲子偷了出來。
如今他唯一能信任的只有霍采瑾,便把鐲子拿給霍采瑾辨認。
霍采瑾接過來看了半晌,低聲回答:「玉鐲帶著御賜的印跡,卻沒有帶鳳紋,想必是鐘太妃的物件。」
李錦余摸著下巴沉思了一下,忽然抬頭問:「霍將軍對皇宮裡的東西挺熟悉?」
霍采瑾沒有表現出什麼慌亂,大大方方地回答:「我們女兒家,總是會格外留意首飾——何況宮裡娘娘們用什麼模樣,民間很快便會興起效仿之風。」
沒詐出馬腳,李錦余失望地把目光放回鐲子上:「這麼看來,鍾安確實是鐘太妃的人。」
對著鐘太妃的鐲子感嘆皇帝「長這麼大了」,怎麼想都覺得不合理。
霍采瑾站在一旁,沉默了片刻,忽然道:「陛下何必將這些在皇陵受罰的老人放在心上?陛下乃是當今天子、帝位穩固,毋須憂慮其他。」
李錦余瞥了她一眼,搖了搖頭:「你不懂。」
他要帝位穩固做什麼?
倘若景昌帝真的不是太后親生、牽扯到狸貓換太子的醜聞……那他的皇位就名不正言不順了!
到時候豈非能給霍采瑜一個絕佳的篡位藉口?
這麼一想,李錦余更來勁了。
在皇陵齋戒的日子剩不下幾天,他決定直接把鍾安叫過來詢問。
鍾安一進門,就看到李錦余手裡把玩著一枚熟悉的玉鐲子,低頭不看他。
他一驚,然後心一涼,面上反倒平靜下來。
「陛下喚老奴來,不知有何吩咐?」
李錦余雖然低著頭,其實眼角餘光一直在觀察他。
鍾安進門之後雖然有些吃驚,但主要針對手中的鐲子,倒是沒多少心虛。
李錦余心頭疑惑,出口便謹慎了一些:「鍾安,你在皇陵多少年了?」
鍾安沉默片刻,低聲道:「啟稟陛下,十七年了。」
十七年……那差不多原身兩歲左右便被發配來了。
李錦余皺著眉,冷不防道:「這麼多年過去,那事你可走露給旁人?」
鍾安一怔,瞬間趴下來,目光下意識放到侍立在李錦余身後的霍采瑾身上。
李錦余注意到鍾安的目光,愈發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這是朕的人,不用擔憂。」
鍾安這才低下頭,恭敬地回答:「老奴身在皇陵,只見過陛下龍顏,未曾對任何人泄露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