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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霍采瑜還在……
李錦余趴在龍榻上,兩隻圓圓毛耳朵露出來,隨著他在被子上蹭來蹭去動作不停擺動。
黑貓正在數著自己貓玩具,糾結著撿出兩個,又放回去,心不在焉地道:「那些皇親國戚就是這樣,仗著自己身份認不清局面。」
他還是丞相時候可沒少被煩死。
「朕知道,朕就是……有點不爽。」李錦余從被子上爬起來,捋了捋搞亂鬢角,哼唧了一聲,「朕知道該怎麼做。」
哪怕做皇帝也不能事事順心如意。
從前有霍采瑜為他遮風擋雨,如今霍采瑜去了前線,他也得成為霍采瑜堅實後盾。
想到霍采瑜,李錦余重新振作起來,拍拍自己臉,向著桌上那些奏摺再次伸出手。
不過一會,他就又煩躁地丟下了摺子:「啊!這些大臣怎麼這麼煩,連朕封賞都要說三道四!」
除了處罰,還有封賞。
霍采瑾戰術奇特卻有效,乾脆利落解決了西南問題,還拔出了西南侯這個狡國布下大釘子,理應重賞。
朝中收了西南侯好處、食古不化卻紛紛上書,指責霍采瑾一介女流不配得到朝廷賞賜。
李錦余坐在龍位上看著下面這些吵鬧大臣,煩不勝煩。
這也就是現在世界線改變了……要是沒變,你們一個個都得被鬼面將軍剁了!
「霍將軍出征西南是朕親自封,爾等這麼說,是指責朕用人不濟?」
哪有人敢指責皇帝?
大臣們互相對視一眼,心頭紛紛起了疑惑。
他們針對霍采瑾自然不是腦子發熱。攝政王掌了邊關軍,若霍采瑾坐穩將軍位,大荻七成軍隊都在霍家姐弟手裡了!
陛下難道不忌諱?
他們也是覷著聖意才藉機站隊。
可看陛下現在態度……竟然是打算替霍采瑾出頭……
陛下不擔心霍家姐弟權柄過大、威脅皇位?
總不能再出一個葉家吧?
李錦余不管這麼多。霍采瑾和她手底下兵立了功,就要賞。
按照荻朝軍功封賞制度給霍采瑾封了將軍,那些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禁軍也挨個給了賞賜。
但凡有拿性別來說事,李錦余統一懟了回去:「誰對霍將軍封賞有意見,便去北月關帶兵打一仗,讓朕看看你們這些自詡勝過巾幗男兒能有多厲害。」
這下無人敢發話了。
北月關三個月以來一直都在告急,軍隊和物資源源不斷地送過去,可見情勢危急。
這個情況下誰敢去前線送死?
李錦余這才安寧下來,長出一口氣。
之後還是按班就緒地處理日常朝政。
很快第一場新雪下下來,宮裡也開始了過年準備。
……
快過年了。
荻朝年節與李錦余穿來之前世界差不多。
因為是□□土生土長倉鼠,李錦余對過年也帶上了一絲別樣情懷。
皇宮裡提前一個月就開始準備,掃灑宮室、準備貢品、懸掛年飾、裁製新衣。
大年夜宮內設不夜宴席,專門請戲班子、雜耍團來表演。戲劇曲藝、舞龍斗獅樣樣齊全。
皇帝、太后、嬪妃都穿上喜氣洋洋30340新衣服,穿過貼著紅紙金字春聯亭台畫廊,欣賞歌舞、品嘗年夜飯。
歷來本應該有皇子皇孫朝拜行禮節目,奈何景昌帝膝下並無半個兒女,這一步便省去了。
司禮監本打算大操大辦——和去年相比,今年不論後宮還是朝堂都大變了樣子。陛下和攝政王一道拂去了荻朝蒙上塵埃,讓這個已經有近百年歷史王朝重新煥發了光彩。
李錦余卻否了:「前線將士們還在殊死拼搏,朕焉能醉生夢死?都撤了。」
於是不夜宴席沒了、戲曲雜耍沒了、原計劃重新翻修宮殿也停工了。
李錦余給各宮嬪妃發放了壓歲錢,然後去了慈寧宮請罪。
他裁撤慶祝新年支出應援前線,誰也不能說三道四;只是太后畢竟是宮裡輩分最尊貴女人,還是原身親生母親,李錦余還是有些愧疚。
入冬以來,太后氣色一直不大好,過年喜氣都沒讓她舒緩多少。
這次探視太后,李錦余謹慎地表達了自己裁撤年節節目目,小心觀察著太后臉色。
太后不知聽沒聽進去,手中轉著佛珠,敷衍地點點頭:「哀家知曉了。」
李錦余每次來探望太后,都能感受到太后表現出明顯疏離。
他誕辰時太后告病未出席,年席似乎也不甚在意……
若從前太后對他冷淡是因為對景昌帝徹底失望,現在他多少也在正經幹事,為什麼還是很冷漠?
李錦余心裡有些疑惑,試探著道:「母后,除夕可要和朕一同用膳?」
太后手中佛珠微微一頓,抬頭看他一眼,沉默片刻,搖了搖頭:「不必了,哀家體弱,不愛吵鬧,你和嬪妃們一起用膳吧。」
李錦余只好點點頭:「朕知曉了。」
這天聊不下去,他打算撤退了。
就在這時,太后忽然把佛珠放在桌上,冷不丁開口:「皇帝,哀家有件事想問問你。」
「母后請說。」
「哀家聽說你把荻朝大半軍權都給了霍家?」
李錦餘一愣:「有嗎?」
太后端詳他片刻,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稀疏眉毛:「軍權是國之根本,如何能交到外人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