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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會解決。」
遲鐘鳴斜睨他一眼,嘖嘖一聲:「真該讓三軍將士來看看你現在表情,還是那個冷麵攝政王嗎?」
一旦提到陛下,霍采瑜臉上神情就會變得溫柔無比,幾乎能夠止息塞外呼嘯寒風。
霍采瑜瞥他一眼,站起身,拍拍手上沙土:「回去吧,打掃完戰場再清點一下損失。」
對於他們來說,這場抵禦侵略戰役沒有戰果,只有損失。
回了兵營,霍采瑜和遲鐘鳴注意到那邊有一大堆人圍著熙熙攘攘,不由得皺了皺眉:「軍營之中不得喧譁。」
旁邊路過將領趕緊解釋了一句:「京城發來了棉衣,這些兄弟們是領了給傷兵營送去。」
京城發棉衣來了?
霍采瑜和遲鐘鳴對視一眼,湊過去圍觀了一下。
十幾輛輜重大車上堆滿了棉衣棉褲,甚至還有手套和帽子,摸上去厚實暖和,看一眼都覺得天氣沒那麼寒冷了。
邊關軍士還沒用過這麼好棉衣,稀奇地在手上摸來摸去,不捨得上身:「俺在家也沒穿過這麼好衣服。」
「看著就賊暖和!」
「可不是?這些都是給我們?」
軍需官站在一輛大車上用一根棍子「哐哐」地敲著銅鑼,大聲喊:「按營領數,回去先給傷兵!後面還有,大家不要急!——咦,攝政王來了?」
霍采瑜「嗯」了一聲,走到軍需官旁邊,示意其他人繼續干自己:「這次發來了多少?」
「十八車。」軍需官翻開冊子看了一眼,「說是看天氣日漸寒冷,先緊急送來一批,後面還有。」
霍采瑜點點頭,剛準備轉身走,被軍需官拉住。
「攝政王,這裡還有您。」
霍采瑜以為是棉衣,拒絕道:「本王不用。」
他內力深厚,棉衣於他可有可無,如今物資緊俏,還是優先供給士兵。
「不是棉衣,是書信。」軍需官從懷裡掏出來,「夾在物資里一起運來。」
什麼書信會和物資一起運過來?母親?
霍采瑜疑惑地接過來,拆開上面火漆一看,裡面只有一張摺疊起來雪白宣紙。
雪宣上只有用硃砂龍飛鳳舞畫出兩個大字「加油!!」
後面還帶著兩個拉長感嘆號。
一看便知到是誰手筆。
軍需官大膽湊過來,好奇地掃了一眼:「『加油』是什麼意思?」
霍采瑜其實也不太懂——他陛下嘴裡經常會冒出一些他不太明白詞語。
但霍采瑜不單單從文字本身判斷陛下意思。
李錦余文字是他一手教導而成,哪怕他極力避免干擾李錦余筆鋒,還是難免有些影響。
陛下這封書信雖然只有兩個字,但行筆順暢、中間並無停頓,顯然是一氣呵成;最後兩個感嘆號硃砂浸透紙背,可見當時陛下心情定然頗為激動。
手中托著這張淺淺紙張,霍采瑜仿佛能看到陛下坐在青玉案前龍飛鳳舞、揮斥方遒模樣,心頭微微泛起一絲暖意。
「『加油』就是『勉之』,鼓勵你好好幹活意思。」遲鐘鳴也湊了過來,笑嘻嘻地解釋。
霍采瑜微微一怔,低頭又看了眼那張柔軟雪宣,內心悄然爬上一絲奢望。
——陛下看起來似乎對他並沒有太過排斥?
筆跡即心跡。
從陛下這兩個字中霍采瑜沒有看出任何排斥和保持距離意思。
若被臣下褻瀆龍體、還接到不知死活告白之後,陛下卻沒有想要跟他刻意劃分界線……
——是否陛下心中其實也有他影子?
簡單兩個字點燃了霍采瑜內心希望。
哪怕之前已經下定決心,為陛下死守江山,領兵作戰時心無旁騖、不去多幻想與陛下將來……他陛下只需要兩個字,就能讓他妄想再次蓬勃生長。
霍采瑜低了一下頭,眼眸中閃過一絲心甘情願苦笑。
他是真栽得不能再栽了。
心中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飛回京城和陛下面對面,詢問陛下到底是什麼想法,可身邊寒風和戰士們笑罵聲將霍采瑜拉回了現實。
如今他有更重要事。
唯有天下太平才能言其他。
霍采瑜抿了抿唇,將宣紙重新摺疊好,小心地放在口袋中,轉身回去了軍營大帳。
遲鐘鳴站在原地,右手在輜重大車上棉衣上輕輕拍了拍,神色有些微妙。
「加油」這詞意思,還是他很久之前、前往青水郡之前,他那位口是心非心上人隨口說。
他當時不懂這句話意思,還纏著對方問了一遍,得到「勉之」解釋尚不罷休,好奇這話是哪裡方言,想藉機打探一下心上人故鄉。
他黑貓少年不耐煩地解釋說是妖精之間用詞。
遲鐘鳴收回手,眯了眯眼。
——陛下給攝政王寫信為何也用了這詞?
……
李錦余還不知道自己激情之下寫了兩個鼓勵霍采瑜字會帶給他掉馬風險。
他字到霍采瑜手中時,人正在霍府和霍夫人面對面,旁邊還坐著一個久違霍采瑾。
霍采瑾從西南平叛歸來,不但大獲全勝,也把霍夫人需要「絕子」相關典籍帶了回來。
霍夫人在家研讀了兩日,專門請李錦余過來。
霍采瑾已經知道那位李公子便是當今聖上代為轉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