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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一般人的想法,許書生拖拖拉拉在殿試里拖延這麼久,引得陛下和丞相到了夜裡才從太和殿離開,據說晚膳都沒有用——縱然陛下嘴上不說,恐怕也對許書生極為不喜吧?
這還是他們根據最近陛下一系列利國利民的舉措開始往好處想了。
要是以前,許書生有沒有命回來還說不準呢!
現在許書生竟然中了探花!
縱然是三鼎甲最後一位,那也足夠讓所有的舉子甚至進士羨慕不已!
大家立刻涌到許書生身旁恭喜:「恭喜許兄!」
「恭喜許探花!」
這個時候哪怕心中有嫉妒也不會表現出來——三鼎甲前途何等光明,有點眼色也知道結緣比結仇強得多!
至於許書生本人,則完全陷入了突如其來的震驚和茫然中。
他在殿試時拖到最後,硬撐著把自己的文章寫完,內心已經不指望能中進士——殿試綜合的不光是文章質量,還有考生們的表現。他的表現如此糟糕,能得陛下首肯答完考題已是大幸,哪裡敢奢求高中?
沒想到,現在自己竟然中了探花!
許書生臉色茫然,腦袋裡一片空白。
在櫃檯後面的登榜閣東家也長長出了一口氣——雖然狀元不在他們這,好歹有個探花!後面好好運作一下,還是能吸引不少人來的!
……
發榜兩日後,新科進士覲見皇帝。
隨著大隊伍三跪九叩後,其他進士轉去翰林院進修,唯有三鼎甲留下來可與陛下會面。
李錦余看到狀元果然是在青水郡的那位書生,不由得側目看了霍采瑜一眼。
霍采瑜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他要肅清科舉弊端,自然不會自己徇私舞弊。周狀元確實是憑藉自己的真本事得了三甲第一。
三鼎甲站在太和殿下方,沒有陛下吩咐不得抬頭。
周圍一片寂靜。
周狀元內心有些惴惴不安,心中猜測著這位年輕的陛下的性格。
從前陛下的名聲可算不得多好,縱然大部分都是民間以訛傳訛,但空穴來風勢必有因,周狀元內心難免對陛下有幾分不信任。
此次咬著牙湊了路費參加科考,也是為了給那位好心出資給他們興建學堂的恩人一個交代。
以往的科舉是什麼樣子,周狀元參加過兩次自然十分清楚,這次本沒報什麼希望;沒想到竟然一路順風順水,直接拿下了狀元之位。
——陛下對他這個草根出身的狀元會是什麼態度?
內心正思索著,忽然聽到一個略略耳熟的聲音:「狀元郎,抬起頭來讓朕瞧瞧。」
周溫言尚未來得及思索這聲音從前在哪裡聽過,便下意識抬起了頭。
背著太和殿門照耀進來的晨光,狀元郎清晰地看到了高坐龍位上那位年輕皇帝含著笑意的俊秀臉龐。
這張臉與數月之前那位不諳世事、卻熱忱好心的恩人的臉龐完全重合。
——之前給他們出錢安置學堂的是當今聖上?!
……
李錦余看著下面狀元郎臉上的神色從一開始的茫然、震驚最後轉變為呆滯,內心像吃了十斤瓜子一樣舒爽。
從得知這位周狀元來參加殿試開始,他就在期待這樣的表情。
太爽啦!
不過在太和殿上,李錦余還是儘量顧及形象,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明說,只公事公辦地客套了兩句。
周狀元震驚之色慢慢消失,迅速明白了陛下的深意,也恭恭敬敬地行禮,半字不提和陛下從前便見過的事情。
霍采瑜看著暗暗點頭。
這周狀元倒聰慧。
之後給榜眼勉勵了幾句。李錦余看著最後那位探花郎站在那裡十分僵硬的模樣,有些同情:「探花郎何須如此緊張,朕又不會吃了你。」
許探花剛才呆呆愣愣地看著陛下,被一旁的狀元輕輕扯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有些不敬,慌慌張張又低下頭,結結巴巴地道:「草民、啊不、臣初見聖顏,有些、有些……」
他又緊張得說不出話了。
李錦余自己也差不多是這個性格,很清楚許探花現在的緊張感,知道此時不給他關注更好,沒有再給他壓力,說了幾句提前背誦好的客套話,便讓他們先去一旁侯著了。
至此為止,新政之下的新科舉完滿落幕。
收回了吏部、掃除許多結黨營私的尸位素餐之徒、篩選出許許多多真正靠自己實力金榜題名的新進士……
而丞相派損失了一大片官員、與世家離了心、還遭受著底層無數學子官員的怨恨。
新科舉可謂完滿達成了他們的目的。
李錦余站起來,掃了一眼下面沉默不語的葉丞相,內心難免有些高興。
如此一來,他們扳倒丞相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那麼另一件事已經可以提上日程。
李錦余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感覺腦袋上有些發癢。
但此時要宣布的事情帶走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讓他忽略了頭上的感覺。
「朕親政以來,深感才疏學淺、治國艱難;所幸有幾位愛卿傾力輔助,才有今日盛況。
「只是朕近來身體有些不適,不願耽誤了國家大事,決定敕封霍愛卿做攝政王,暫代朝政。
「任命即日生效!」
第42章 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