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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走宮門前朱雀街上的來往行人也是多佩劍騎馬的男女,各個英武颯颯、容色緊肅。立在城樓下的陰影里觀察了一會,確定憑自己一人之力闖不進大乾皇宮之後,放下遮眼的手,白天不行只能晚上陽氣稍退時再做打算了。

  我其實是來過大乾的,我相信這任大乾的皇帝也去過白玉京的。這沒什麼,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對與自己未曾謀面的敵人有好奇心就更容易理解了。在禁忌之下,這種好奇心難免蓬勃地迸發出來。

  兩年前的大乾和今日的大乾幾乎毫無變化,就和這座帝都里一如既往循規蹈矩、刻謹的氣氛般。我沿著朱雀街邊高樓的陰影一路往熱鬧的東市去,與整個城池的沉悶比較,秦樓楚館甚多的東市勉強算得上熱鬧的。畢竟喝花酒是任何一個國家男人的愛好,連沈蓮橋這個道士那時一進城就帶著我去花樓,至於大乾的男人們,花酒同樣要喝至多是喝得比較禁慾而已……

  去東市的原因是我仍舊對沈蓮橋的話耿耿於懷,擔心這耿耿於懷影響到了晚上的行動,於是去放鬆身心。結果我晃蕩在燈火如魚的河水邊,數完了花船數河燈,皺巴巴擰在一起的臉攥得更緊了。墨色染透了天,河上花船外升起了紅彤彤各式的燈籠,放在白玉京,船頭早或坐或立著各色盛妝艷脂的美人。或自彈自樂,或挑燈弄魚,或依偎身邊的男子巧笑戲語。

  但大乾的花船又是別有一番風味,這個國家從裡到外都透露出一種悶騷的氣息,花船雖挑著花燈,姑娘們卻靜悄悄地躲在船中,偶有羽毛似的笑語撓在你耳窩裡,癢得勾人心。

  據說大乾有個第一個美人就在這一艘艘小巧或高頭的船舫里,第一次來礙於身份不好前來,這次我倒是無拘無束,可又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嘆一聲可惜。從老柳樹上輕飄飄地一躍而下,抬頭望了望遠處盡頭的黑色城牆,我撓了撓頭,時間緊迫但我要怎麼才能混進皇宮呢?大乾的皇宮明顯也有高人布下陣法層層戒嚴,我擅自闖入驚動了他們就不好了。

  「姑娘你的河燈放錯了地方。」

  我回頭,千絲萬縷的碧青絲絛下一人倚坐在河岸邊,手中託了個小小的魚形紙燈。離乞巧節近了,河邊水中隨處可見這種祈願的河燈。稍一回想,蹲在這的一下午我好像沒有做過這等風花雪月之事。

  「這不是我的。」我搖搖頭,作勢要走卻沒走成,因著嗅到了空氣一些與甜甜的脂粉氣不同的味道:「你受傷了?」

  鬼對血腥味非常敏感,愈來越濃的沖鼻血味更讓我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我本不想去管這樁閒事,這年頭天天時時,哪一刻不在死人。生死輪迴是身為凡人的宿命,況且他要真的死在這裡,過不久鬼差就該到了。那幾個煞星,我這個孤魂野鬼還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吧。

  躲了幾步,我糾結了一會又折了回去。大概是看了沈蓮橋半死不活的樣子,這麼丟下個垂死的人心裡總是膈應的很,就當是為沈蓮橋積德算了。他的傷有多重我不太清楚,因為這人穿了一身殺手慣用的裝備——黑衣。但那股子熏得我頭暈腦脹的腥味讓我模糊明白,要是再不救他,他就要血崩而死了。在這點上男人總比女人要脆弱些,沒有經歷過葵水的他們,我想大概對血崩沒有多少承受能力。

  「姑娘,這燈不是說不是你的麼?」走近才瞧見這大約真是個殺手之類的人物,但這是個人人看起來不是殺手就是被殺手殺的孔武有力的國家,我又有些猶豫了。他的臉部線條稍顯冷硬,眼眶微微凹陷進去,應該有部分西邊胡域人的血統,淺灰的瞳仁剔透得像水晶。

  「剛剛沒看清楚。」我眼角都不瞥一下那個小小的魚燈,蹲在他身邊戳了戳繃緊的左胸,那處肌肉劇烈地縮了一縮,但卻沒有聽到料想中的抽氣聲。這還是個挺專業高素質的殺手,我在袖子邊擦了擦指尖:「這位公子,你看咱們還是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好了。你把我叫回來不就是為了救你麼?你看我如你所願了,就是有個問題,我在這人生地不熟,你看要不你指個醫館我送你去。」還得打暈用法術送你去……這麼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要我抗過去太不審美了……

  「別動我。」一出口才稍許透露出他的虛弱來:「不要碰我。」

  準備先封了他幾處血味,簡單止血的我停住手,不可思議地問:「公子,這時候講究貞潔觀念不太合適吧?雖然我知道做你們這一行很有原則,但原則不代表和貞操同等呀!再說了,什麼時候殺手和道士一樣不近女色了。」

  他的表情很可怕,讓我意識到自己也許太過聒噪了……他握著魚燈,冰冷的眼珠子朝我轉過來:「姑娘要是再這麼大聲說下去,不出片刻,我保證你的貞操和你的性命一起沒了。」

  這麼多年,我頭一次棋逢對手,連沈蓮橋都難以接上我不著邊際的亂侃,他居然很自然地連接上了。我遺憾地想,人鬼殊途,要麼我與他也許能成對知己,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

  沒琢磨一會,他道:「怎麼又不說話了?」

  不是你不讓我說話的麼……

  「你故意喊我過來,又不要我碰你。」我抓狂:「難道你是喊我來陪你純聊天的麼?!我時間很寶貴,要趕著去救人啊!既然你不要我救,就就讓我去拯救另外一條生命吧!」

  「陪我說說話。」他惜字如金道:「等我撐到自己的人來了。」隨後又補充道:「不要吵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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