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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獻辰情勢複雜,此去必然兇險。只他一人,便無所畏懼了。”洛自醉回道,“不過,這裡仍是平輿附近,二位國師出手,是否妥當?”

  “無極已經承認自己的血脈,繼承了雲王爵位,他便不再是流落在外的皇室。四公子與獻辰的爭鬥已經毫無干係。”初言淡淡地解釋。

  洛自醉下了床,想了想,問道:“那位陛下……”

  “確實已經駕崩。突如其來,了時不能參加這回的聚會,有些遺憾。”閔衍笑回道,一臉滿不在乎。

  重霂忽然道:“師父,您一直期望洛無極爭奪帝位,是對他有信心麼?”

  “的確,想試試自己的眼光。他資質得天獨厚,比起野心勃勃的那兩位,獻辰有他為帝也是福分。”

  “……徒兒覺得,您是想看看他們會如何爭奪帝位。您擔心獻辰亂了,便會連累昊光。”

  “嘖嘖,我好心好意地支持雲王君臨天下,你這小腦袋中都裝了些什麼?”閔衍敲了敲他的頭,哼道,“而且,看了時深陷十六年前的血孽中,煩惱不斷,身為師兄的我也十分不忍。”

  洛自醉無奈道:“閔衍國師,無極並非實驗品。”

  “實驗品?何解?”

  “國師一時興起,不負責任要將其作鑒的人。”

  “我可是當真希望雲王殿下登基的。”

  “四公子,無極的命運頗有玄妙處,我們認為,他定能光復獻辰。”初言出聲道。

  洛自醉笑著道:“但願如此。”目前的雲王殿下沒有得到任何助力,他勝出為帝的路途還十分漫長。在這漫長的時間裡,他能為他做些什麼?

  獻辰昌運帝十六年,帝暴病薨,國喪四十九日。太子幼小無依,受制於汝王、景王,皇位繼承已無懸念。然,雲王出,召集先王舊部,救出太子,爭得先帝親兵。獻辰政局,波譎雲詭,變幻難測。

  溪豫聖宮。

  仍舊是一方水池,倒映著浩瀚星空。一顆明亮的星辰居於中央,光華萬丈。

  三位國師靜靜地坐著,等待著上古明帝的降臨。

  36、溪豫宮廷(下卷始章)

  時光流逝,轉眼間便是五度春秋。

  當年,繼獻辰皇室分作兩派,公然相抗、爭鬥不休後,昊光的局勢亦開始緊張起來。

  歷經這些年,獻辰的情形並未好轉,昊光的新帝卻已經橫空出世——傳說中的四帝之一,蒼龍帝登基了。就在四國民眾覺得皇室的禍亂不會繼續擴大的時候,穩定了數千年的溪豫皇室卻倏地傳出君王棄位、不知所蹤的傳言。一時間,溪豫國內人心浮動,謠言四起。

  春夏之交,日升得愈來愈早了。卯時中,宮辭城的城門緩緩打開了。等待著入城的人熙熙攘攘,在城門附近擠作一團。宮辭的早市就在城門附近,一時半會人群也無法散開。

  一匹快馬馳近。

  就在城門前,騎手勒緊韁繩,伴隨著一聲嘶鳴,馬蹄高高揚起。

  騎手翻身下馬,一面打量著四周,一面牽著馬入城。

  他看起來趕了許久的路,赭色的風帽上儘是沙塵。艱難地入城後,他便引著馬在附近的店家門前站住了。

  “客倌可要用早膳?我們店裡的面和肉都是宮辭數一數二的!”店裡的跑堂迎出來,殷勤地接過馬韁。

  “來碗面。”

  “好嘞!客倌的馬可要餵點料?”

  “不必了。”

  騎手在門邊坐下,望著城門的方向。他渾身上下都被風帽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來。怎麼瞧怎麼有些可疑。

  “聽客倌的口音,不是溪豫人吧。”

  聞言,騎手側眼。原來是掌柜拿著茶壺過來斟茶。

  “客倌行得這麼急,小心累倒啊。旅途不比得家中,可要著意身子骨。”

  “多謝掌柜的提醒。”

  掌柜彎下腰,壓低聲音道:“閣下是暗行使?”

  騎手輕聲笑了:“我這行頭像暗行使麼?”

  “……客倌這身打扮……最近宮辭也沒什麼事。”

  “是麼?我在附近的陳州就聽說了,當今聖上棄位了?”

  “……都是胡言亂語。聖上素來勤政愛民,怎會說棄位就棄位了?”

  “呵呵,是麼……”

  騎手掀開風帽,露出一張俊美的臉龐,清淡的微笑就掛在他嘴邊,既和善又疏離。

  掌柜看得呆了呆。

  騎手的目光越過他,忽地立起來。

  正對著店鋪門外便是官榜,一隊兵士正在張貼榜文。他們的衣著與守城軍不同,均以黑紗覆著半張臉孔。天下人都知道,這是溪豫皇室的騎衛營,溪豫帝皇的親兵。

  騎手輕輕一縱,落在榜文前。

  明黃色的帛紙,文末的璽印……毫無疑問,這是一張皇榜。

  迅速瀏覽之後,騎手微微皺了皺眉頭。

  這是今聖的退位詔書。述說了不願再被困深宮的理由之後,將帝位傳給了皇弟齊王。齊王將在近日行登基大典。

  “果然走了……”

  騎手輕嘆一聲,赭色的影子飄入店邊的馬廄中。

  “掌柜的,面留給別人罷。”

  隨著馬的長嘶,一串銅錢嵌入桌內,隨即,騎手和馬已消失在人流之中。

  騎手策馬奔馳,徑直闖入內城,直到遠遠望見皇城側門才放緩了速度。

  他跳下馬,城門邊的禁衛軍都朝他行禮,馬也很快被牽開了。他淡淡地笑著道謝,走入皇宮。

  進入門內不過數步,他便停了下來,望向城牆的角落中。

  陰影里立著一位錦袍人,笑容晏晏。

  他勾起唇,笑道:“小民何德何能,怎敢勞陛下親迎?”

  錦袍人合起摺扇,輕哼道:“說得好。普天之下,能勞我等候的,也只有你了。”

  洛自醉走到後亟琰身側,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最近很忙罷。”

  “皇兄留下道詔書,與皇嫂突然消失,朝中眾臣措不及防,哀怨連連。我……大概算是被連累了。”後亟琰略收了收疲態,露出個笑容。

  “陛下自然不必凡事親力親為,我很同情他們。”

  “你該同情的人是我。那日前夜,皇兄皇嫂還到我府中游宴,兩人都興高采烈的,還私下賜了我一道密旨,神神秘秘地說‘琰,明早再打開’。”

  “第二日就不見了?”

  “那天我還在睡夢中,便被一群人的號泣聲驚醒了。推門一看,老丞相領著六部尚書、幾位將軍、學士閣眾人跪在殿外,或泣不成聲,或悲愴難掩……我以為皇兄病了,他們卻說他和皇嫂已經不見蹤影,還將皇侄兒留給我了。”

  “那密旨……”

  “退位詔書。”

  瞧後亟琰滿臉不甘不願,洛自醉不禁失笑:“不是遲早有這麼一日麼?”

  “他未與我商量,擅自離宮,我能舒服麼?”

  “我愈來愈同情丞相和六部尚書了。”

  “為人臣子的,自當盡忠為國。”

  “是,陛下說得是。”只是這位軟硬不吃,隨心所欲,他們若想再成就一位勤勉之帝,難。

  “你依舊不願在溪豫為官麼?”後亟琰忽然換了個話題。

  “既然已經擺脫了,何必再跳進去?”洛自醉笑回道。每回見他都要問,這已經算是例行問答了罷。明知他的答案是什麼,他還期望他改變不成?

  “那好辦,給你一個閒職便可。”

  “既是閒職,你又何必給我?”掛個名不做事倒不如連名也省了。

  “好歹你也能領些俸祿。瞧你,風塵僕僕,有失禮數,總不想著添置些衣物飾品。”

  “陛下何時如此在乎細節了?”

  “你現下這模樣若教小書童瞧了去,他還不以為我虧待了你?他日他要找我麻煩可如何是好?”

  “……誰也不會冒死找您的麻煩,您大可放心。”

  “這話真失禮,我是魔是妖是怪?”

  “不,您只是……”成了精罷了。洛自醉解開風帽,端詳半晌,果然發現不少破洞。的確,也該換身打扮了,畢竟這裡是宮廷,而且……是後亟琰的宮廷。

  後亟琰輕輕笑道:“我已叫人給你準備了衣物飾品,一起去浴池罷。”

  “一大早便去?”洛自醉有些疑惑。身為準皇帝,再怠政也不該不去上早朝罷。難不成是在池陽時養成的閒逸習慣造成的?還是說,這便是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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