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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沒什麼力氣。」男孩說著,眼圈兒紅了,「不過已經沒什麼事了。我自己知道的。如果沒有公子您,我怕是挺不過昨天呢。昨天,是皇、皇上,皇上派你來的嗎?」他緊盯著小風,滿眼的希望。

  「是啊。」感覺到風的遲疑,男孩「喔」了一聲,靠回床頭。

  「你歇著吧,我明天再來看你。」風有些狼狽地走了。

  風又堅持去了三天,高興地發現那男孩子一天天好起來。能下地以後,那男孩就天天往小風這裡跑。笨笨開始的時候不太理他,他拿來的牛肉也不肯吃,男孩也不惱,直到小風說了OK,笨笨才肯吃他的東西,慢慢也肯讓他抱了。

  小風問他了些話,男孩也不隱瞞。他告訴小風,他原來是唱戲的,叫玉官兒,因為重了冰玉公子,才改名叫靈官。有一次在飛天將軍的府上唱堂會,被許天飛看中,就留了下來,給他贖身;後來又認識了四王爺李君寒,那二人鬧翻以後,他就被送進宮裡了。開始的時候皇上還挺喜歡聽他唱戲的,經常招他侍寢,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丟開了。

  「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嗎?」小饞狗的病快好了,風正琢磨著自己也該出宮了,可是幾天的相處,讓小風有些捨不得眼前的小男孩。大概因為他很弱勢吧,讓人忍不住為他擔心。

  「也沒什麼打算,過一天算一天,怕是要老死在這裡了。」靈官知道小風看不得他自暴自棄,這幾天又總聽小風念叨著要走,三分作戲七分真地道出自己的無奈。

  小風果然心裡一痛,伸手把靈官摟進懷裡。他才多大的孩子呀!想到今後六、七十年這小孩都要這麼度過,風幾乎覺得毛骨悚然。「想不想出去?」

  「想過,出不去的。」風塵中打過滾兒的孩子直覺最准,靈官知道眼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孩是真心為自己好,他伏在小風的懷裡,儘可能吸取著那份難得的溫暖和關心。

  「許天飛呢?他肯不肯要你回去?」

  「將軍大人恨死我了,不會管我的。」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原來是他讓我陪四王爺的,可是後來又說我是狐媚子,勾引了李家王爺……」

  「不是因為許將軍喜歡你,李君寒也喜歡你,許天飛沒搶過李君寒,所以兩人鬧翻的嗎?」

  「誰說的?」靈官從小風懷裡爬起身,瞪大眼睛看著小風,「許將軍喜歡的是四王爺,拿我做試探,結果王爺真的留下了我,他又氣得不行。結果倒霉的還是我。」

  是這樣嗎?看來小毛子的版本不是很正確。「那你呢?你喜歡誰?」

  「我喜歡小風啊!」說著,把頭埋進風的胸口蹭了蹭。

  「好,我也喜歡你。」小風半真半假地應著,「如果可以,你願意出宮嗎?」

  「當然願意。」

  「那就好。」下次看到子玄找他幫忙,這是他欠我的!

  「我唱支曲兒給你聽好不好?」

  「不好!」

  「那你唱一個給我,像上次那樣的,咚咚恰恰,有唱有跳,身子像牽線木偶一樣的那個,好不好?」小風聽過一次靈官唱曲子,咿咿呀呀的,說不上難聽,只受不了他掐著蘭花指扭呀扭。於是沉不住氣,給小孩表演了一段現代勁舞。雖然沒有音樂伴奏只是小風自己唱加上靈官幫忙拍手打點兒,還是看得古代小孩血行加速,腎上腺分泌加強,幾乎忘記該怎麼喘氣。

  「不好!」

  「風啊——」小孩撒嬌。

  「好了好了,你來打點兒,笨笨,一起來!」

  第七章

  轉眼間小風在皇宮裡已經一個月了,那饞嘴狗的病早好了,不過為了笨笨能跟心上人卿卿我我,小風還是讓人每天把小白痴抱來一陣子。小風幾次想詢問什麼時候可以離開,卻不知道要問誰,那皇帝彷佛已經忘了他這一號人。

  轉眼快到八月十五中秋佳節了。離著兩、三天的時候,靈官就興奮地來找小風,據說中秋節晚上皇宮裡會有家宴,所有的內臣都參加。

  「每年都是皇上登城頭看花燈跟萬民同樂,今年據說是因為皇太后有恙,皇帝陛下守制,就改成家宴了,所以我們也有份!」小風皺著眉頭看著那大得離譜的殿堂。搞什麼嘛?不是說家宴?怎麼一人面前一張矮几,最多兩人一桌?這叫什麼團圓宴嗎?高高在上的是皇帝,小風自然是認識的,靈官在小風耳朵邊低聲介紹,那兩面打橫的左邊是皇后,右邊是姚貴妃。小風品評著,貴妃好像比皇后漂亮了點兒。接著什麼張淑妃、李晨妃、王貴人的一大堆,靈官也認不全。右下手第一桌是李子玄,這個小風知道,左下手第一桌是冰玉公子,據說是皇上最最寵愛的人。小風細看,七分美麗三分英武,品貌確實不凡,可是想到竟因為他的宮裡丟了點東西就殺了十幾個人,小風認定他絕對是壞人!

  十幾桌單人桌之後,就是兩人一張幾了,靈官緊挨著小風,兩人坐在最尾的那桌上。這樣子怎麼問人呀?剩下的靈官不認識了,倒是小風看到了邵靖軒,不是說家宴嗎?怎麼他也來了?

  小風指著邵靖軒跟他左右的十幾個男人問道:「那些人是誰?」

  靈官看了半晌,道:「我知道了,那幾個老頭兒是帝師,教過皇上讀書的,那些年輕的是皇上當年做太子時的伴讀,後來據說太子跟一個伴讀有了關係,所以老皇爺下令,把所有的伴讀就都遣散了。」

  中間的大廳空著,酒菜上齊之後,叮叮咚咚的音樂聲響了起來,很喜慶的曲調,歌頌著一派太平盛世。十二名身著輕紗的舞娘飄了進來,隨著樂曲翩翩起舞。

  大概是跳得很好吧,因為每個人都全神灌注地看著,只除了小風在埋頭苦吃,一邊心裡遺憾著沒能把笨笨也帶來一享口福。

  酒過三巡,樂曲一首接一首,跳舞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對於小風這個聽慣搖滾打擊樂的人,這麼慢吞吞的曲調只有一個效果——催眠。

  就在他幾乎昏昏欲睡的時候,邵靖軒突然站起身提議讓那冰玉公子表演一曲劍舞,大家自然拍手附和。冰玉公子推脫了一陣子,但是當他的姐姐姚貴妃也附議的時候,皇上說話了:「那卿家就勉為其難一下吧。」冰玉公子只好說聲遵旨,起身進了裡間。盞茶的工夫換了緊身衣褲出來,手裡還提著一柄長劍,劍光耀眼,穗帶飛揚。他舞得如何小風看不出來,只不過小風既然決定討厭他當然就認為他舞得差極。所以當那冰玉公子舞到小風面前的時候,大家都在鼓掌喝彩,小風卻不合適宜地對著舞劍者打了個哈欠,很大很大很大的哈欠,大到他一隻手掌都捂不住的地步。冰玉公子惡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小風合上嘴也狠狠地瞪了回去,冰玉公子舞走了,小風小聲問靈官道:「這見了鬼的宴會還要多久才結束啊?」靈官搖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這廂冰玉公子已經收劍站好,大堂上立刻掌聲如雷,皇帝都笑咪咪地伸出大拇指。那冰玉公子先抱拳答禮,然後居然直直走到小風的面前,道:「在下的劍舞好像很不入閣下的法眼,不知閣下肯賜教嗎?」大廳靜了下來,每個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這邊,連皇上都興致勃勃地伸長了脖子看。李子玄連忙站起身,想要過來解圍,皇帝輕輕叫了聲「子玄」又對他搖搖頭,二王爺只好又坐下。小風也斜著眼上下打量著這位冰玉公子道:「指教談不上,不合我的胃口罷了。」

  「冰玉公子,小風他不是。」靈官嚇得白了臉,不過還是很有義氣地起身幫小風辯解。

  「住口,一個唱戲的,哪有你講話的餘地!」冰玉公子很不客氣地打斷靈官的話,又狠盯著小風道,「還是請閣下賜教一曲,你們倆是好朋友,至少你也會唱支曲子吧。」

  冰玉公子對靈官是很不屑,甚至不屑於承認他的存在;不過他卻是除了自己外「他」第一個留在宮裡的男子,這份認知卻無時無刻不蝕著他的心。

  雖然皇上很快忘了他,可冰玉公子忘不了,就像雪白的記錄上出現了一筆污漬,無論如何都洗不乾淨。誰知月前居然又有男孩子住進了紫禁宮,雖然皇帝從來沒有駕興過那裡。

  靈官坐了回去,緊張地抓住小風的手。風被那輕蔑的語氣激怒了,他安慰地回握住靈官的手,站起身,雙眼緊盯著冰玉公子,諷刺道:「曲子我是不會唱,所以也不會上台獻醜,跟某些人不一樣,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說我沒有自知之明嗎?」

  風聳聳肩道:「我怎麼敢那麼說您?」他故意加重「敢」「說」兩個字,像是在表明他是迫於yín威才不說,「那是人身攻擊,你可以起訴我。我只是說確實有的人一點兒自知之明都沒有。」

  「大膽!」冰玉公子的貴妃姐姐沉不住氣了,拍案而起。

  風看著高高在上的貴妃揉了揉鼻子,他倒不是怕那貴妃,只是沒有跟女孩子爭論的習慣。倒是皇后在一邊輕輕叫了聲:「姚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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