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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准冷笑一聲:「自然是血脈至親。」

  一體二魂降生之日就催母命進黃泉,生時帶煞,命格極凶。

  那個施術人將一魂留下,一魂鎮在這裡,二魂共享福祿財運,這裡的魂享受不到,便全轉給外面那一魂。

  只要永遠留住雙魂,再不斷獻祭,就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

  他們破棺取屍,本是想看看怪物的本相是什麼,誤打誤撞把這孩子死前死後不斷的聚集的怨氣,釋放出來,讓他能夠不再受這無止境的折磨。

  「七爺,咱們接下來怎麼辦啊?」阿生問。

  「把屍體帶回去,超度安葬。」露出本相,再消除這經年累月聚化的怨氣,這個以他為中心的陰陽界,自然就會消散。

  就連禇芸也沒有異議,她要報復的是真正作惡的人,這「怪物」只是一個傀儡罷了,一個比他們還更可憐的傀儡。

  阿生離開之前想點把火燒掉這處陰穴,被霍震燁攔住了:「等一等,免得打草驚蛇。」

  幾人砍竹作棺,把這孩子的屍體放在竹棺中,白准貼上符咒,一路抬下山,抬進土地廟中。

  打開桃木棺材,將這具屍體放入棺木中。

  白准捲起長衫袖口,取兩根竹條,竹條在他手中似長筷便靈活,他用這竹條挾住骨釘,緩緩將那根長木釘拔了出來。

  土地廟中環繞著悽慘尖叫,木釘每挪出一寸,叫聲便更猛烈幾分。

  除了禇芸不懼,連阿生都捂住耳朵,他怕那怪物又出現,嘴裡顛三倒四的念著:「你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七爺這是要救你呢,你可別不識好人心。」

  桃木棺材「劈啪」震動,底下的架子差點兒搖散架。

  霍震燁穩穩扶住棺木,嘴裡默念什麼,白准耳廓一動,聽見他低聲念的是《地藏經》。

  骨釘一拔,異響消失,那具小孩的骷髏就這麼蜷縮著躺在棺中。

  「燒柴點火。」白准挾著骨釘吩咐阿生。

  阿生趕緊生起火來,白准把這枚鎖住兩魂的骨釘扔進火中,又散一把硃砂。

  火苗「騰」一下躥了起來,那枚浸滿了怨恨的骨釘就在烈火中灼燒。

  「看著火,別讓這火熄滅。」

  阿生聽憑吩咐,蹲在地上守著火堆,硃砂火太旺,禇芸受不了這火氣,她抱著陳壽,躲了出去。

  白准蓋上棺蓋,筆蘸硃砂,把那剝落的咒文補上,每添上一筆,棺上紅光就多添一道,道道紅火滿布棺木。

  霍震燁找出紙來,用小楷端端正正的寫了一卷經文。

  「我只會《地藏經》。」寫滿幾張他便把經文遞給白准。

  白准頷首,掃上一眼,他這一筆字寫得極工整,超度之心又誠,燒化給他們,消減怨氣。

  火苗燎著黃紙,每燒一行,經文便化作點點浮光,一字一字環繞在桃木棺四周。

  霍震燁用餘下的竹牌做了兩個牌位,立在桃木棺前,牌位上沒有姓名,墳前連墓碑都沒有,這兩個孩子自然也沒有姓名。

  阿生咽了口唾沫:「這,這是不是就成了?」

  「還不成。」白准搖了搖頭。

  他的血脈至親將他煉成鬼不鬼,怪不怪的東西,除了獻上血肉,還得送給他,他最喜歡的東西。

  阿生茫然:「他……他最喜歡什麼?」不會是吃人吧?

  霍震燁無奈搖頭,指了指那八個小孩紙紮:「他應該最喜歡聽戲,看小猴子翻筋斗。」

  阿生茅塞頓開,還是要獻戲,得把這小鬼哄高興了,他就肯走了。

  戲班裡一共二十多個人,一一對應扎出紙人來,套上戲服,今天就能獻戲。

  阿生剛要搬動紙人送去鎮上,白准便道:「別動。」

  「不動怎麼搬過去呀?」難道會飛?

  飛是不會飛,可這些紙人會自己走,白准中指食指相扣,點點指人,紙人便一個挨著一個走出廟門。

  阿生剛想跟上,白准攔住他:「你留下,看著火,別讓這火滅了。」

  阿生立即答應,那骨釘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做的,扔進烈火中,竟也燒不壞,連顏色都沒變過。

  霍震燁和白准兩人,並肩走在隊伍最後,霍震燁一把伸出手,攥住白准:「你累不累?別動,我有正事要說,你動我就不說了。」

  白准橫他一眼,辦正事的時候,這人竟也能這麼無賴。

  霍震燁已經知道了,對他就得強硬些,此人實在是口是心非的厲害,心裡願意,嘴上死不承認,只要不撒手就行了。

  他不等白准說話,先開口道:「我覺得咱們該去秦家看一看。」

  那個客棧老闆說,秦家包下客棧給戲班子住,那自然是秦家人獻的戲。而阿生和陳壽躲在祠堂中逃脫了怪物的抓捕,怪物為什麼不攻擊祠堂,是因為那個祠堂也是秦家的。

  霍震燁一向膽大心細,腦里一過就推測出個大概來。

  「就這?」白準的忍耐到了極限,一把抽回手,在衣裳上蹭了蹭,他本來就打算去秦家。

  紙紮人剛走出來時還僵手僵腳,越走越有「活氣」,走到半路時,三三兩兩挨在一起。

  禇芸飄在後面,見紙人越來越有戲班子的樣子,緊緊摟住陳壽的屍身。

  很快就到了秦家大宅,這裡自然也住著鬼,霍震燁敲開大門,對管家道:「府上定了戲,我們送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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