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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朝也聽到他驚慌失了魂的呢喃聲:“活什麼?不管活什麼,現在趕緊跑!”
她跑了兩步,回頭見他還是沒跟上來,她不得不回身跑回去拼命拽著他跑:
“趙鳴歌!你給我聽著!倘若你還想要命,還想幫鍾隊長解開無回谷的謎,你現在就不能懵!跑!趕緊給我跑!”
被她又拽又拉進前方正西路,趙鳴歌震驚過後的魂終於稍回了些,他看著跑在他前面小手死拉著他大手不放的白朝,她這樣真心待他,他覺得他不該再有所隱瞞:
“白姑娘,那是活屍!跟現在在軍方醫院隔離區裡的我那五個兄弟一樣!是活屍!”
“活屍?”白朝回頭看他一眼,腳下半點兒不慢,依舊狂奔:“剛才你說了個‘活’字,我就猜到了,沒想這回你倒乾脆,這麼快便坦白了。”
他已回魂,已無需再讓她死拉著跑,她瞬間放開他的手:
“既然你知道他們是活屍,那他們的厲害也無需我多說了,要想活命,或不被感染,你小心些,被追上殺了那都是小事兒,被追上讓他們的指甲劃破身上任何皮肉,可就有感染的可能了!”
趙鳴歌與她並行跑著:“你怎麼知道劃破皮肉就會被感染?”
白朝反問:“我猜的,難道不是?”
趙鳴歌說:“猜的?那你猜的倒是很準,確實如此!”
初時軍方醫院並不知道,直到有一天,那五個搜尋隊隊員其中一人突然發狂傷了一名醫護人員,那名醫護人員先是昏迷高燒,再是臉部開始潰爛,大家才知道這是被感染的。
正當大家束手無策深痛萬分之際,那名醫護人員初醒時尚有幾分神智,知道自已已被感染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活屍,他沒有猶豫,趁著無人在隔離病房時,痛快地結束了自已的生命。
這件事情一直是軍方醫院的機密,除了趙鳴歌知道,當時同樣在場的鐘益、魏子朗也知道。
旁人無法理解鍾益的執著,都說這不能怪鍾益,鍾益怎麼就那麼扭呢?
可只有趙鳴歌和魏子朗知道,這不是扭。
而是當一切美好被毀滅並親眼目睹時,無法贖罪,自責愧疚仿佛沒有盡頭,活在世上,貧與富、榮與辱、幸與難都不再重要,唯一還能看得見的人事物,僅僅只剩下那隔離區裡的那五個兄弟!
倘若還想活著,那便只能堅持,堅持到底。
所以趙鳴歌和魏子朗沒有勸回鍾益,他們陪著鍾益,守著鍾益,緊緊守著彼此,努力尋找著破解無回谷死人地之謎。
他說:“隊長一直想進谷,我和子朗何曾不想?只是隊長的心結比我們要深,他認為一切都是他的責任,認為是他沒帶好隊而導致的這一切悲劇!”
白朝無法對此說些什麼,她沉默著。
兩人跑到第七個水池,才發現兩人已被包圍。
第七個水池裡不斷地爬上來活屍,他們就像是捕食的獵人,正等著獵物的自投羅網,而兩人無疑就是他們的獵物。
白朝和趙鳴歌背靠背地站著,前後望著包圍圈越來越小,她說:
“待會有機會你就跑,不要跑別的方向,繼續往西!這地洞一定有中心點,中心點就是控制地洞下所有一切的關健所在,不能跑彎路,跑了彎跑只會離中心點越來越遠,所費時間也只會更多!”
這道理趙鳴歌明白:“但這一路西去,一定會有許多活屍攔截!”
白朝說:“難道別的方向就沒有?”
趙鳴歌無法回答。
她繼續說:“別的方向你先前探過,一樣有水池,之前我們推猜過水池下都是互通的,現在從這些活屍能從水下爬上來看,已經完全可以定論了!也就是說,無論從哪個方向跑,我們都得一路從活屍群里闖過去!”
趙鳴歌沒有防身利器,她問他:
“會使唐刀麼?”
趙鳴歌和鍾益、魏子朗一樣崇尚漢文化,對漢冷武器更是喜歡,唐刀他知道,也曾學過幾招,但都拿不出手。
她覺得夠了:“行,我背包里有,我掩護著,你趕緊拿出來!”
趙鳴歌不敢遲疑,也是沒時間可遲疑,眼見動作緩慢的活屍已經揮著利甲包圍過來,他立刻從她背包里翻出一把唐刀,執於手中,再次與她背靠背,互相防護,連手禦敵。
從白朝說讓他只要有機會就往西邊的路跑時,他就知道她就是打著讓他先跑的主意,可到底他是男人,他不能讓一個姑娘來護著他選逃,他做不到。
所以當白朝在活屍中殺出重圍,替他殺出一條生路出來時,他並沒有先逃,他反力一推,把她推進正西路:
“走!白姑娘!我謝謝你!洞窟里那些關於我父母空難的東西,倘若有機會,我求你,求你幫我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拜託你了!別管我!走!”
白朝有瞬間的怔忡,下一秒險些被活尸利甲劃破臉皮時方趕緊回神,她看著漸漸被活屍淹沒得不見人形的趙鳴歌,喉嚨被什麼梗著,竟是連回他一句也發不出聲音來。
一路往前,漸漸看到下一個水池時,她恍恍惚惚,耳邊像是響起另一個聲音——
小白!走!別管我!你快走!倘若有機會,你替我好好孝順一下我爸媽,我不孝!自出來闖蕩便再無回去看過二老,拜託了,有機會的話,替我在二老膝下儘儘孝!你快走!別管我了!走!
淚,奪眶而出。
第一百零二章 最佳埋骨地
一路行進,一路殺戮,白朝遇一個殺一個,遇兩個殺一雙。
活屍可怖,但也只是面目可怖而已,只要能突出包圍圈,他們動作緩慢,利甲兇殘,只要避過,手下不留情,便無需害怕他們,更不可能阻得她前進的腳步。
直過到第九個水池,白朝終於沒再見到第十個水池,而是一座高牆築起的鞏固石屋。
身後不再有活屍,像是下意識地避過這座石房,自第九個水池後,他們便不再追她,而是惶恐地駐步於第九個水池,嘴裡發出嗬嗬聲恨恨地遙望她越跑越遠,直看到眼前這座石屋。
石屋的門沒有從里上鎖,一推就開,她走進去,入目是一片寂靜,一片蒼白。
像是個研究實險室,屋裡儘是研究器材,瓶瓶罐罐放得到處都是,還有一面書架,上面都是厚厚的書籍,每本都翻閱過,每本都有細細地註解與疑問。
她連抽取了幾本看,都是關於病理方面的權威書籍,她不懂這些,沒能看懂幾行專業術語。
屋裡有個小房間,應該是休息室,她轉向小房間轉動門把,卻沒能轉動。
被鎖上了,裡面有人!
門把響動,裡面的人也在轉動門把,白朝迅速退至門側,貼著牆站著,全身戒備。
咔!
鎖舌彈出縮回,門開了。
裡面的人慢慢打開門,最先讓她看到的是一隻腳,腳上的鞋讓她有幾分眼熟,努力在腦海記憶中搜尋,終於讓她搜出這隻鞋的主人。
她微張著嘴,覺得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