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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父的第一個主要慈善項目是在19世紀90年代創建的芝加哥大學。不過,祖父是在世紀交替之後才將商務事宜拋在一邊,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慈善事業上。他首先採取的舉措之一就是於1901年成立了洛克菲勒醫學研究院。

  祖父的設想—那是在與蓋茨、我父親以及該研究院的首席董事西蒙•弗萊克斯納博士密切合作研究後制訂的—是要按照歐洲的巴斯德(Pasteur)和柯霍(Koch)的機構模式建立一個研究設施。在創建該研究院的時候,祖父應用了他在一開始用於標準石油公司的原則:他聘請了人才,並給予他們權力。雖然他深深介入了初創和計劃階段的工作,但一旦研究院成立、運作起來,他便打定主意不干預研究院的管理。他覺得把指揮權交給教育學家和科學家—他們是這個領域的專家—是合適的。父親當上了理事會的總裁,確保獨立科學研究政策得到嚴格的遵守。

  祖父接下來的一個重大舉措—成立大眾教育委員會(General Education Board, GEB)—是因為他希望在美國南部建立一個公共教育系統,讓黑人和白人都受益。祖父給GEB的捐贈和經營資金在其30年的歷史中接近1.3億美元。GEB與地方和州政府密切合作,以實現自己的目標。這是我們家族一直推崇的公私合作的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案例。

  創建於1913年的洛克菲勒基金會(Rockefeller Foundation)是第一家帶著具體的全球眼光的慈善組織,也是祖父該事業的頂點—要建立一個機構,能夠精明地管理他的資產,用於慈善目的。祖父為基金會提供的捐助—10年內共計大約1.82億美元,按照今天的美元價值,相當於二十多億美元—超過了所有其他機構。基金會對付過鉤蟲、黃熱病、瘧疾、肺結核以及其他傳染疾病。後來,它成為開發玉米、小麥和稻子的各種雜交品種的領袖,構成了綠色革命的基礎,而綠色革命為改造世界各地作出了重大貢獻。

  6. “公共關係”

  有人經常指責祖父的慈善捐助不過是一種公共關係之舉,其目的是要在一輩子貪婪賺錢之後為自己的臉上貼金。如果他當真是出於這種動機的話,難道他需要花費5億美元的巨額資金來實現該目的嗎?

  公共關係的先驅艾維•李常常被指責為祖父制定了詳盡的公關計劃,包括創建龐大的基金會、讓祖父施捨亮晶晶的硬幣,把他冷酷無情的強盜男爵形象轉換成一個心地善良、慈祥溫和的老頭。這些說法大多荒謬不經。祖父贈送硬幣的目的是融洽與在高爾夫球場或走在街上不經意遇到的人們的關係。這有助於打破彼此之間的僵局,讓人們變得隨便一些。而此舉常常奏效。

  事實上,祖父對自己的慈善事業所帶來的公共關係方面的好處實在沒有什麼興趣;他甚至不允許在芝加哥大學或大眾教育委員會使用他的名字,而洛克菲勒研究院用上他的名字,也是他幾經猶豫後才勉強答應的。很難想像祖父會在拒絕允許標準石油公司駁斥小報記者散布的誹謗之辭後,竟然將自己的大量財富用來操縱公眾對他的看法。人們不得不相信—反正我不信—他一定是經歷了一次良知危機,才可能迫使他散發自己的“不義之財”。

  祖父從來沒有對我父親、對他的孫子孫女或任何人說過半句後悔經商的話。他相信標準石油公司造福了社會,並為自己在創建這家公司所起的作用而感到欣慰。

  那麼,祖父的慈善之舉如何解釋呢?在我看來,其根源在於他受到的宗教教誨和他自己的人生體驗。艾達•塔貝爾之流選擇了要把祖父描繪成貪婪本質的象徵和自私的個人主義的縮影。祖父是個堅強的個人主義者,但是他賦予了該詞不同的含義。他拒絕把個人主義視同自私自利、個人利益膨脹的說法。相反,他給個人主義下的定義是,實現某種價值並將該價值回報給撫育自己成長的社會的自由。我相信,這正是他慈善之舉的根源和目的。

  至於父親,他不僅沒有為祖父感到絲毫的羞愧,而且為他以及他的許多成就感到無比自豪。如果父親有什麼矛盾心理的話—他的確心裡感到矛盾—那就是他自嘆不如。在自己一輩子的大部分時間裡,我父親—這位歷史上最偉大的慈善家之一—對自己的評價是:他不過是在踩著偉人的足跡往前走。

  7. 美國最強大的兩個家庭的聯姻

  我父母於1901年10月9日結婚的時候,媒體報導那是美國最強大的兩個家庭的聯姻:約翰•D•洛克菲勒的兒子、繼承人與美國國會多數黨領袖、共和黨人內爾森•奧爾德里奇的女兒。在有些人看來,奧爾德里奇是“國家的總經理”。

  父親第一次見面就迷上了我的母親,可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能下決心向她求婚。當他最後終於向參議員請求要娶他的女兒時,他那焦急之情表露無遺—他不斷地解釋自己的經濟前景,顯然急於證明自己與她十分般配。參議員忍俊不禁地打斷他的話說:“洛克菲勒先生,我惟一感興趣的是什麼能讓我的女兒幸福。”

  父親的確做到了讓母親幸福,她也讓他感到了幸福,這一點我敢肯定。他們兩人極其親密—也許過於親密,這一點我一會兒再解釋—而且我相信他們非常相愛。母親給父親以及他們的婚姻帶來了他急需的歡快和樂趣。

  母親生長在羅得島普羅維登斯的一個由8個子女組成的大家庭,5個兄弟、3個姐妹。母親排行老三,是第二個女兒,與她的父親極其親密。她父親在通過建立聯邦儲蓄系統來設置高稅率、建立彈性更大的貨幣體系方面起到了關鍵作用。母親記得他曾經在自己華盛頓的家中與同事們一邊打撲克、喝酒,一邊辯論立法問題。外祖母奧爾德里奇多年沒有自理能力,因此,母親在結婚前大約10來年的時間裡,常常承擔她父親的女主人角色。她被推進了華盛頓舞台的中央,對於處理“社會”需求,她不僅處之泰然,而且輕車熟路。

  外祖父奧爾德里奇喜歡旅遊,鍾愛藝術。母親和她的兄弟姐妹們常常陪伴他去巴黎、羅馬和倫敦,而他在那裡參加官方會議。在很小的時候,她就認識了巴黎,以及巴黎的藝術世界,而且當時嶄露頭角的新形式、新思想很對她的胃口。

  8. 頗具影響力的標準和脆弱的情感

  把母親娶過門的家跟她的娘家迥然不同。她的兄弟姐妹

  們—尤其是她的姐姐露西—笑話她嫁給了“古板”的洛克菲勒家,起初很擔心她無法適應。

  影響父親大部分少年時期生活的主要是他的母親蘿拉•斯佩爾曼•洛克菲勒。她是個極其嚴謹刻板的人,主要負責他的撫養和教育。她的父母篤信宗教,一直積極參加反對奴隸制運動和禁酒運動。她的畫像和照片都表現出她是一個難以取悅的令人敬畏的女性。

  祖母洛克菲勒為父親灌輸了大部分宗教知識,培養他正直無私的強烈道德感,並第一個告訴他要肩負掌管家族的巨大財富的重任。祖母洛克菲勒在婦女基督教禁酒聯合會(Woman誷 Christian Tem-perance Union)成立後不久就加入了這個組織,深信“酒魔”是當時所有社會問題的核心:貧困、邪惡和犯罪。孩提時期,父親便定期參加禁酒會議。到了10歲的時候,他簽署了一份誓言,要遠離“菸草、異教和任何醉人的飲料”。一直到上大學之前,父親的生活主要圍繞著家庭和浸禮會教堂。在布朗大學(Brown University)讀大學期間,父親第一次有機會掙脫他母親的影響,但那很不容易,而且他也從未成功。然而,他還是探索了一些新思想,從而逐漸拓寬了他對身邊世界的理解,並結交了一些終身的朋友。最重要的是—至少從我的角度說,他遇到了我的母親,並開始追求她,直至他們8年後結為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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