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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怎樣?我替你去燒水?”瑞平本來也不願意走。

  “你就不知道我要你做什麼?你這個傻子!我決不能便宜了他!不能給他的東西,我就是給了你,也不能給他。”

  “你抬起頭。”黑暗中,蓓蓓的眼睛炯炯有神,這個女生變得很有風塵感。

  瑞平不敢,他連正眼看蓓蓓都不敢。他不是害怕蓓蓓,真正可怕的是他自己。有一本他從來沒有讀過的書突然在他前面打開了,毫無保留。窈窕女生,完全打開。長樂路上的路燈和著幽微的燭光,用很軟的金黃的變幻的線條勾勒著蓓蓓細磁一樣的肌膚。這本書他可以細細地讀。少女是生命中的白金年代,任何一個女孩,這時全是最美麗的。少年的瑞平發身後就一直在想像的女孩的身體,現在他用小男生的貪慾一個一個字讀著。你的眼睛完全可以大膽撫摸裸露的全身而不受到蓓蓓的責備。她如狐狸一樣的細腰微微挺起,卻將臉轉到了一邊,好像是很害羞的樣子。瑞平的心脹大起來,怦怦跳動像是要將胸膛衝破。他看到了蓓蓓面頰上的酒窩微微漾起。長長的脖子,瘦瘦的鎖骨,細膩的乳白的肩膀,都有著無聲的誘惑。圓圓的如銅錢一樣鮮紅的乳暈,軟軟的腋毛都是他想著的。她如鵝的胸脯一樣平坦飽滿的小腹在跳蕩。她美麗的小巧的膝蓋有著一種鬼魅的艷麗。瑞平知道這是一個好女孩,誰都沒有見過古代的美女,也不可能見到未來的美女,但是他見到了蓓蓓。歲月滄桑,千百年時尚只是改變了覆蓋在人體上的東西,身體的美麗千古不變。

  他的全身都在脹大,他的腦袋都要爆裂了。他只伸出一個手指,彎下腰,摸了摸蓓蓓好看的腳。像閃電一樣,他突然想到了在黃渡外婆那裡算過的命。

  這個故事講的是一個男小人和一個女小人之間的事情。男的一開始對女的有意思,用手指碰了碰女的腳,女子沒有發怒,……

  當時如果有一個人是清醒的就好,他們沒有一個人是清醒的。兩人全部像喝醉酒一樣。就像沉沒在水中,如果分開來,兩個人會水,就都有生還的希望。如果一個人有足夠的能力,他能將另一個拉出來。如果兩個人牽在一起,只能下沉。

  蓓蓓瘦瘦的好看的腳踝紋絲不動,瑞平的手順著往上撫摸著小腿。

  男的膽子就大了起來,就碰了碰女的小腿。女的也是有意思,就沒有發聲音。男的就扭了人家一下……

  生逢1966 17(5)

  “你不要怕。”蓓蓓的話語就在耳邊,“權當是你媽媽作主。小時候她說過要我嫁給你的。”

  他明白這是一種勾引,他喜歡這樣的勾引。瑞平感到了她說話時嘴唇的顫抖,她的風塵感是偽裝的。“我怕……什麼?我為什麼要怕?”

  他的思緒如同夢一樣的遊蕩,像是一滴墨水漾開在水中。他知道自己正在變幻遊蕩,但是他不能控制這樣的變幻。他的“弟弟”醒來了,他知道火山將要爆發,但是他沒有找到火山口。他知道水池漾滿了,將要形成瀑布,但是不知道激流可以在哪裡飛濺。

  後來很多年,當他來到東北下鄉,在五大連池見到了老黑山的黑色的巨峰。那個地殼的開口仰天望著天空,曾經是滾燙的岩漿奔瀉的結果。他想到了這個夜晚,他是大地,他要噴吐,通紅的火熱的鮮血在他的體內奔流,他年輕的皮膚上初次出現了脹凸的青筋。岩漿殺滅了原野上的任何植物。滾燙的鮮血流過的地方,他的清醒的思緒就被殺滅,哪怕是紅色的革命夢想。

  “草-履蟲。”蓓蓓說。

  “草-履蟲?”瑞平想起來了,他們的生物老師就是將這種小生命抑揚頓挫地分成兩半來念的。一個大鬍子的男人,生物課的第一章第一節就是草履蟲,上海可能有一半的生物老師叫這個外號。學生們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小東西,於是便將老師和這樣的小生命聯想在了一起。老師的一口無錫方言老師濃密的鬍子本來可以叫“毛烏蘇沙漠”,可惜他是生物老師。於是鬍子就成為飄蕩的鞭毛。當“草-履蟲”講到生理衛生這一章的時候,就讓學生翻開課本自學,而且說明不會考試。學生沒有人敢在課堂上看那些很逼真的圖畫,不管男生女生,早就躲在家裡將兩性的解剖圖看過了。全班羞怯地緘默無聲,這寂靜的教室便加深了腦海中解剖圖的線條。

  “是的,草-履蟲。”

  蓓蓓打開好婆的樟木箱,黑暗中,她先翻開的是好婆已經變淡的照片,影影綽綽,只有上面的氧化銀還有金屬的光。最後她在裡面掏出一個東西。往瑞平手裡一塞:“拿去。”

  這是一個瓷器的小玩意。一個赤身露體的男人,和一個赤身露體的女人,抱在一起。從髮型上看,這還是清朝的玩藝,這是一個“壓箱底”。好婆的陪嫁,也是好婆15歲時初為嫁娘時的性知識啟蒙。男人的關鍵部位非常誇張,幽暗之中,瑞平用手指感知了他要做什麼。他渾身火熱異常,他已經發燒了。

  蓓蓓在地上鋪了一張蓆子,蓓蓓的語調變得很悠長,“你太傻,因為你一直生活在城裡。只要下鄉就好了,鄉下三歲小孩全都知道。”

  生逢1966 17(6)

  瑞平向蓓蓓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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