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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井笑著說:“還不到那一步。剛開始干,出點小亂子是正常的,我會有辦法對付陳壽亭的。”

  【6】

  早上,壽亭坐在辦公室里喝茶,老吳進來了。

  老吳說:“掌柜的,這貨也到了好幾天了,也不知道青島孫掌柜的幹得怎麼樣了。”

  壽亭說:“今天不來電報,明天准來。明祖是老內行,沒事。金彪從東北沒來信?”

  老吳說:“沒有,我估摸著快回來了。”

  壽亭點點頭:“趙氏兩兄弟找了我好幾天了,我都讓飛虎接的電話,說我在家裡睡覺,這哥倆也急壞了。一會兒你下去給他們打個電話,把咱這一套給他說說,也讓他高興高興。”

  老吳問:“咱開機嗎?”

  壽亭說:“還不行,還得給滕井來點絕的。這個絕的咱自己就辦不了,得拉上林祥榮和三元一塊干。這樣吧,你讓他倆過來,說我晌午請他吃飯。”

  老吳答應著就要走,壽亭叫住他:“先別慌,我得給東俊來兩句韓復榘一派的詩。”

  老吳站在那裡笑:“快做,我好給他說!”

  壽亭看天構思:“嗯,這睡覺睡不著挺難受,在哪裡睡覺難受呢?有了!聽著:鏊子上睡覺不好受,今天中午請燉肉。有點意思吧?”

  老吳笑著坐下,從衣襟上掏出鋼筆:“我得記下來,別一下子忘了。這煎餅鏊子的鏊是哪個字來?”

  壽亭笑了:“你問誰呀?想挨罵呀!”

  老吳也笑了:“想起來了,鏊子上睡覺不好受,今天中午請燉肉。好,我這就念給他聽。”

  壽亭又叫住他:“老吳,別讓上海的那個高師傅請客了,咱那個小型的離間計撤了,留著那個李萬岐。高師傅說這個人不錯,只是投錯了地方。讓他混口飯吃吧,大老遠的,從上海來了,也不容易。”

  老吳說:“怎麼著?那幾頓飯就白吃了?”

  壽亭說:“這訾文海呀,還真不能小看。老高和李萬岐吃飯,他看見了,又是給老高敬酒,又是讓老高問我好。他這是臊我呀!他娘的,識破老夫一計。”

  老吳說:“那就再給他來一計,來個讓他識不破的。”

  壽亭笑笑:“據老高回來說,這訾文海很會用人。他不僅對李萬岐很好,對李萬岐從上海帶來的那些人也挺好。李萬岐說,上海有個印染界最有名的人,叫馬子雄,原來是昌盛印染廠的廠長。昌盛倒了之後,馬子雄去了寧波,可幹著不順心。訾文海知道了這事兒,就催著李萬岐去請這個人。老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訾文海看來是真想大幹呀!”

  老吳說:“馬子雄再能,那昌盛也讓林祥榮給擠趴下了。他要是真能,就該把六合擠倒了。我下去了,掌柜的。”老吳下去了。

  壽亭自己倒上茶,和著西皮流水的板式吟唱起來:“老滕井,不知道頭輕蛋重,在六爺的面前胡鬧騰。施小計,讓你手忙腳亂,等明天,我操你祖宗!哈哈!”

  【7】

  訾家那爺兒倆面面相覷,坐在辦公室里有點傻。訾有德看著父親搖頭嘆氣,想說話又不知道從何說起。“爸爸,你喝點水吧,這怨不著咱。是他滕井讓賣這樣的價錢。貨出了廠,往哪裡賣,咱根本管不了。”

  訾文海說:“他來電報說,不讓賣大宗,可賣小宗,外地客商根本不來。來趟濟南,搭上路費就弄一件布?咱外行,我看他比咱也內行不到哪裡去。”

  訾有德說:“爸爸,李萬岐昨天算了一下,就咱廠里的這個產量,僅能供應濟南和濟南周邊地區,跟本用不著往外地賣。濟南的這些布鋪加上周圍,這塊地方正好。咱占住了這塊地方,就是勝利,他陳六子和三元就沒法在這些地方賣。這樣他既運不到膠東去,咱還擠了他們。我看咱就出個告示,指定些縣,除此以外,一概不賣。”

  訾文海笑笑:“他是按人口算的。濟南能和上海比嗎?濟南周圍全是些窮地方,有幾個穿得起洋布的?還得往外地賣。實在不行,等滕井來了,咱就給他說說,恢復正常價錢,和陳六子他們一樣,正常地競爭吧。他要不願意這樣干,那就拉上青島的兩個廠,一塊干,一塊賠,只要他賠得起就行。”訾文海鼻子裡出粗氣。

  訾有德說:“爸爸,咱還是掙錢第一。你說得對,咱和陳六子的價錢一樣,一塊發展吧。我看滕井也沒大有勁了。”

  訾文海說:“不行,就是恢復正常價錢也不能在這當兒恢復!借著滕井在氣頭上,把那五千件也印出來,你這就去車間,通知開工。不用等滕井了,他也沒告訴咱停機。印!咱不管什麼青島膠東,先解解氣再說。”

  訾有德站起來:“爸爸,你想好了?”

  訾文海說:“想好了,就這麼幹!”

  訾有德出去了。訾文海在屋裡獨自散步,走來走去。這時候,一個監工敲門,訾文海大聲說:“進來!”

  監工進來了,衝著訾文海齜著牙笑。訾文海正在氣頭上,怒問:“你有什麼事?”

  監工一躬身:“董事長,門口來了個人,問你現在還接不接打官司的事?”

  訾文海氣急敗壞地說:“讓他滾,不接!還打官司,都什麼年代了,還打官司!”

  壽亭東俊等四人從廠里的伙房出來,往辦公室走。飛虎站在樓梯的平台上瞭望著,一見壽亭他們往這走,飛也似的跑去沖茶。壽亭從遠處看到了,對東俊說:“東俊哥,飛虎跑去沖茶了,你信不信,保證沖的是青茶。”

  東俊說:“你怎麼知道?”

  壽亭說:“吃飯之前我告訴他的。”

  東俊說:“壽亭,你也四十多了,怎麼還和沒長大似的!”

  壽亭說:“東俊哥,這話你說對了。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覺得自己才二十多歲呢!”

  四人說著上了樓,在小圓桌處坐下。飛虎端上茶來,還沒來得及倒,老吳舉著電報上來了:“掌柜的,電報!”

  四個人一齊站起來,家駒一把奪過來。這時,老吳才說:“是南京來的。”

  “遠宜來的,快念。”壽亭說,兩眼直盯著電報。

  家駒念道:“‘六哥,妹得子,六斤,長鶴請六哥賜名。六嫂安好,勿念!遠宜。’”

  大家都挺高興,東俊說:“六弟,這是好事,咱得把那伙子娘們組織起來,讓她們去南京賀喜。”

  壽亭說:“咱先說賜這名,賀喜是後一步的事兒。東初,這賜名是不是讓我起名呀?”

  東初說:“是這個意思。霍軍長很看重六哥,所以才讓你起名。這是抬舉你。”

  壽亭說:“這是胡鬧呀!我不認字,他是留學生,讓我這老粗起名,不行,不行!”

  家駒說:“沒事兒,起一個寄去,用不用是人家的事。咱幾個幫著六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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