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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出門時,我站在門口竟有些留戀起來。上次也是住這間套房,我還能清楚地在陽台上看見,孟殊第一次進來時驚羨的表情。奢華的空間裡有小奸商初次成功的欣喜,有一條手鍊換走的湖南姑娘的貞操。將來這房間裡還會住很多人,發生很多故事。但我斷定再不會有一個叫方路的傢伙來了。

  我從郵局出來時就發現有人跟著自己。不用問肯定是王權、於建安排的小嘍羅。我坐車來到王權的公司,他們倆都在會客室等我。「你的匯票辦完啦?」於建問。

  「辦完了。」我給自己倒了杯茶。「我想坐今天晚上的車回長沙。」

  「那---那----」於建驚異地望著兩手空空的我,不知該說什麼。王權立著眼,傷口還在滲血。

  我笑著從包里拿出存摺。「錢都在這兒,是用您的名字,密碼四八四八。我的發票呢?」

  王權他們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於建把發票遞給我。「方先生想得太周到了。」

  我很不屑地瞧瞧於建,終於玩兒了他一回,「大家都保險。」

  「是,方先生,你要記住,你和我們本不相識,雙方合作愉快,指揮部連質保金都沒扣你的。所以,從此以後我們還是不認識。」王權站在我面前,細脖子楞長,青筋一條條寫樹葉紋路般鋪在他皮膚上。

  「我明白。現在我就不認識你了。」我說完扭臉便走。

  我在火車上依然覺得有人在跟蹤自己,到了長沙跟蹤者才失去蹤跡。於建是猴子成精,他們生怕我在匯票里搗鬼。確信無誤了才放過我。

  我本想找徐總道個別,但想起徐總來就渾身刺癢,念頭一閃也就算了,至於孟殊,我盼著她儘快把自己忘掉,自然更不敢去招惹。離開北京又有十幾天了,這回咱再不是窮光蛋了,李麗也在公司等著給我發獎金呢。

  第五部分風雲人物(26)

  如果說頭次來慶陽時還多少有點新奇,這次卻是無聊而無奈。我似乎找到了人性中更深一層的東西,感覺到了卻又抓不住。本不想思考什麼玄虛的玩意兒,可一個人獨處,又該幹什麼呢?沒勁!太沒勁!滿腦子狗屎,一肚子屁!張東說:貴人是大盜,而今貴人滿街走;娼婦是禍水,如今禍水四處流。那我自己到底是什麼東西?

  舷窗下的峰巒,越來越小,越來越迷茫,越來越不為人知。

  第五部分風雲人物(27)

  我乘坐的班機好不容易才在天津機場降落。機上的旅客本來都慌了,空姐再三解釋仍有幾位女士哭了起來。所有人都面如死灰,跟死了孩子似的。

  據說北京下大雪,機場落不下來。飛機盤旋許久還是落到天津。機場為我們準備了大巴,可高速公路也關閉了。司機只得繞走楊村老路。一百多公里竟開了四個多小時。

  窗外大雪迷濛,銀花翻飛。雪花劈里曝露地往窗玻璃上撞。能見度至多不過五米,我最少有十年沒見過這麼大的雪了。更令人擔心的是天氣一點兒好轉的意思都沒有,直到迷迷糊糊地看到了三環路,依然是漫天飄雪,遍地白沙。民航大巴的司機都快煩死了,車到西單就說什麼也不動地方,並聲嘶力竭地請車上的大爺們下車。本來從天津一起出來四輛車,現在那三輛根本不知去向了。

  我在飛機上就知道今天沒善茬兒,到西單後就拎著背包坐地鐵,從地鐵口出來就真壞菜了。天黑路滑,平時伸手能停三、四輛夏利。今天倒好,計程車司機都成了爺兒。我一路伸手一路走。後來凍得青鼻涕出來都感覺不到了,也沒一輛車搭理我。

  玉皇大帝這兩年棉花收成好,倉庫裝不下,便向下界敞開了撒。這一來便苦了我老人家。雪根本沒停的意思,而我已於漫天白雪中苦苦走了兩個小時。去湖南就沒帶什麼衣服,現在凍得咱牙齒「噠噠噠」地響。雪太大,飯館都關門了。

  實在沒招兒了,我只好給李麗打電話,希望經理弄輛車來救救星達副經理。李麗自然一口答應。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車等來了。李麗從車窗里探出頭。「上來呀!」

  我拍拍臉,反映遲鈍,思想都快凍木了。上車後我沒心思理她,只是抱著肩膀一個勁哆嗦。小時候老希望下雪,在曠野上漫天飛舞的雪花奔跑的確是件愜意的事,哪怕摔一身爛泥,哪怕凍一手皴。長大成人,下點雪都受不了?退化啦!李麗開車時一直抿著嘴笑,她也顧不上說話。

  到了李麗家我才暖和過來。可依然端著熱茶靠著暖氣翻白眼兒。「瞧您的狼狽相兒,要是孟家小姐看到你這幅德行,還會喜歡你?」

  我本來不哆嗦了,這回大大地哆嗦了一下。是不是李麗也會派人跟蹤我?倒不是擔心孟殊的事敗露,關鍵是提成比例問題讓我擔驚受怕。「您?您怎麼知道的?」

  「你太過分了,把人家小姑娘騙得好苦,都把電話打到我辦公室了。」李麗想笑,又不得不憋著。

  「怎麼會?」我十分不解,自己根本就沒給孟殊留給地址、電話之類的東西。

  「我也特奇怪,你出去泡妞,為什麼留我辦公室的電話?」李麗再也憋不住,趴在桌上哈哈大笑起來。

  我坐進沙發里發愣,真是糊塗了。

  「哈哈,不逗了,算了,算了。」李麗按著肚子也坐下來。「你是不是跟人家說過公司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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