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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我給招待所打電話,聽說你退房了。」孟殊在電話里很不高興。

  「在富豪賓館,六O六房間。」

  「你住得起富豪?」孟殊非常詫異,「那兒可貴了!」

  「窮家富路,我是代表我們公司形象的。」估計她看不見我吐舌頭的樣子,「你今天有事嗎?」

  「下午同學聚會,你來嗎?」

  「你的同學聚會,我瞎湊什麼熱鬧?下午我就安排別的事吧,明天你陪我逛街好不好?」

  放下電話,我出了會兒神。在牢房裡住過的人很容易滿足,如此奢華的房間,也的確容易讓人心猿意馬。會客室寬敞明亮,大魚缸居然占了整整一面牆,幾條金龍魚搖頭擺尾,頗是神氣,魚缸是我早晨起來時才看到的。我站在椅子上用手去撈,正好服務員進門,我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下午,我又仔細享受了一番浴室。高檔的東西總有高檔的妙處,衛生間朝陽的窗戶是落地的一大塊毛玻璃,另一扇牆則是整幅的極富中國情調的水粉美人出浴圖。水很熱,蒸汽把屋裡烘得暖洋洋的,躺到浴缸里,象浸入一塊巨大的奶酪,渾身的骨頭節舒服得都快散了。沒多久,我沉沉入睡了。

  醒來後,手指尖已經泡出了白皮。不願意動,於是又放進不少熱水。

  我又閉上眼,四肢酸軟,全身似乎融進溫暖的液體裡,熱水在胸口輕微的壓力,正好讓人感覺到存在的方向。我就這麼呆呆躺著,眼皮是紅色的,仔細看來那舒適的紅色又深淺不一,性質各異,有時甚至是一團紅光在黑暗背景里翻騰湧動。躺著,記憶逐漸變得不那麼安分了,很多事,很多人又滑進我的腦海。當然都是些女人的事。

  第四部分白與黑(6)

  我一直在想,給劉萍老公寫信的人是誰?字跡熟悉,卻想不起是誰,唯一確定的是兩張紙片就斷送了我的愛情。也許每個人都會有深植於心的愛?玉玲可能現在還愛我,她以結婚來向我炫耀。我愛過劉萍,也忿恨得想把她掐死,因為瘋狂而不顧一切的愛情讓自己和獄警打了三年交道。憑感覺,張倩也許正愛著自己,可她只能看著我悄然離去。愛情這玩意兒不知害了多少人?我們終其一生,勞碌打拼也是為了女人。超越男女其實也就是超越了人生,超越人生,人類存在的價值便將經受考驗了。對大多數男人來講,愛情往往有緣無份,千萬不能把它當回事,否則就是缺心眼兒。而女人嘛?我出來後算是完全想開了。把她們當成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把她們當成人。事世輪迴,滄桑變換,世間事總是循環矛盾,荒誕可怕的。拿她們當成玩物,弄於掌心,有失人道;可一旦把她們奉若神明,女人們就會把男人當作可殺可辱的寵物,而男人便欲生不能,欲死不行。回想起自己幾年前的傻德行,我都覺得不好意思。劉萍又來找自己,幸虧立場堅定!是啊!世上總有許多男人甘心拜倒在石榴裙下,吃苦受累,無怨無悔;也有不少女人放著好男人不找,偏偏跑到我這個白眼兒狼面前犯賤。誰是玩物,誰不是玩物?我看不透。

  從浴室出來天色黑了,肚子又餓起來。吃不完的飯,干不完的活兒,看不明白的女人!

  吃過晚飯,我又向李麗匯報工作,談的是今天晚上的計劃,李麗是生意人,她自然算得過帳來。放下電話,我就將價格表和一摞現金塞進信封里。

  路過鬧市區時,我不得不走走停停,一是為了打聽路,另外也的確走不動。晚上的慶陽市中心異常熱鬧,每家飯館裡都人頭攢動。慶陽人是南方人的另類,他們似乎都喜歡喝酒,當地產的大曲也和二鍋頭是一個度數。我從小劉和孟殊那兒知道些慶陽的歷史,看來他們愛喝酒也不奇怪。湘西一帶自古就是出土匪的地方,民風奢殺,血性十足。當年白崇禧敗退時留下十萬土匪打游擊,據說最後一支頑匪,文革前夕才被剿滅。如此民風喜歡喝酒也便自然了。

  我沿街溜達,小心地躲避著行人。要是他們知道自己兜里揣著這麼多錢,沒準會匪性大發,扒了我的皮也說一定。一路上提心弔膽,問了七八個人才找到徐總家。上樓時,心情莫名其妙地更緊張了。不知道張東頭回幹這事時,是不是也特犯怵?現在他收山了,只剩下我獨自去行賄。徐總打開門看到我,面色惶然,根本沒認出我是誰。「您是?」

  「徐總,我是小方啊!」我滿臉掛笑,樂得象見了錢。「北京星達公司的。」

  「啊,啊!對對對,對,你看我的記性。」徐總笑得十分勉強。他狐疑滿腹地把我讓進屋,滿屋的牆壁上掛滿了字畫,室內有股淡淡的墨臭味兒。「我愛人出差了,房間太亂,你隨便坐。」徐總挺熱情地砌茶。「我還以為你回北京了呢,怎麼找到我這來了?」

  「您是慶陽的頭面人物,誰不知道?」

  「哈哈,小伙子挺會奉承人。」徐總興致勃勃地向我點點頭。「營銷人員的本事就是大。」

  「哪裡!是很好打聽。」

  「你上次是哪天來的指揮部?」

  「前天上午。」

  「這兩天在慶陽玩兒得不錯吧?我們的小城市怎麼樣?」

  「人生地不熟,我不敢出門。」

  「獨自出差,安全第一,慶陽的治安不好。你住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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