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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作岩先是有些驚訝,他本以為戎沁心會在房裡把自己關很久,但是只是一夜功夫,她居然起了個大早,然後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忽然站在自己身邊,臉上還掛著久違的清澈的笑容。這笑容不帶一絲瑕疵,沒有痛苦,沒有掩飾,她是真誠而由衷的在笑。林作岩覺得,怎麼忽然之間就有這麼大的轉變,難道是發生了什麼?

  戎沁心看出身邊男子的疑惑,她咯咯一笑,然後彎著眉眼,伸手在林作岩的鼻子上一刮。

  “不許愁眉苦臉哦!”

  男子黑眸一瞠,驚訝的看著女子。她親昵的動作,向陣暖流一般淌進自己的內心,使得憂愁一下子煙消雲散般。霓裳雖然為了富貴門犧牲,奪回了半個富貴門,也奪回了戎沁心的罪狀,但安慶生現在已經是投靠日本人了,聯手於日本人,富貴門的未來依然令人擔憂。

  林作岩一為富貴門擔憂,二便是為了沁心。霓裳的死對她打擊太大,況且霓裳是活生生的在她面前折磨致死的,她該怎麼才恢復的過來?

  但現在的沁心卻生機勃勃的站在他面前,使得他的擔憂忽的消散開來。更甚,她像是在安慰他一般,以她的笑容感染他,使他緊蹙的雙眉舒展開來。心中即便有千萬斤的重擔,只要她的一個笑容,也能讓他頓時舒緩,而現在他感覺到了。

  沁心在撫慰他。

  戎沁心見林作岩不說話,便轉過臉來,對著天空。她的眼眸忽的一眯,清透的陽光絲絲扣在她的瞳孔上,發出光芒。

  “世上是有天堂的吧?”

  ——沁心,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或許我會在天堂之上。——

  男子轉過臉來,看著女子灑滿陽光的側臉,她的表情很動人,令男子一楞。

  “以後啊,我決定每個星期都去教堂禱告,這樣的話,如果有天堂的話,我就能上天堂了。”她忽的癟了下嘴,轉過臉來衝著男子調皮一笑:“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我一直相信有天堂,因為怕自己將來不夠資格去,所以,每個星期我都有向主禱告,是不是很好笑?——

  林作岩隨著她的笑容,也不自覺的嘴角上揚:“好,一起去。”

  戎沁心雙眸轉過來,帶著滿眸的暖陽,與男子互視。她抬起手來,在林作岩的眉宇間一輕柔一划:“所以,為了要去天堂,我們不要再憂愁,再難過了。”

  ——所以,沁心,不要為我難過。——

  林作岩抓住女子的手,黑眸中有些不解,又有些疑惑和傷痛的說到:“你不怪我,沒有把霓裳救回來?”

  沁心先是一頓,然後釋然的搖搖頭:“不怪。”

  ——也請不要怪他。——

  林作岩傷懷的眯起好看的雙眸,他把女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感覺她手的溫度。但戎沁心卻把手突的縮了回來,皺著眉的對他說:“我不怪你這個,但是我怪你其他的呀!”

  男子一懵。

  “你冷酷,無情,暴戾,殺氣騰騰,小氣,粗魯,偏執,固執,沒有同情心,並且……”在一連串的詞彙從她的小嘴裡溜出來後,戎沁心忽然把快速節拍打斷,然後眉眼一動,眼竟然有些許的紅潤。

  “並且……這麼的孤獨……”

  ——他太孤獨了。——

  男子的表情在這一瞬間定格,他瞠著均眸看著女子微微濕潤的雙眼,她嘴角還勾著笑,那笑那麼溫馨,充滿疼惜和愛戀。

  “所以啊,我就忍不住的想要……待在你身邊,和你在一起,給一點點溫暖給你。”戎沁心笑著落淚,把男子的大手拉起,放在自己雙手之上,細細撫摸。“你看,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沁心,答應我,不要充滿怨憤,要時常的笑,讓他感到溫暖,不再那麼孤獨。——

  林作岩不能反應一般的睨視女子,他心裡的某處的痂忽的被切了開來。一直都是他固執承擔著的擔子在這一瞬間,輕了。

  “林作岩,我想要幫助你。”戎沁心驀地抬起頭來,眼神變得些許凜冽,堅實。

  ——請你幫助他。——

  “從今以後,我會一直握著你的手,站在你身邊,不再任性,不再衝動,我要竭盡一切幫助你,與你……”

  “並肩作戰!”

  ——和他一起,共同進退。——

  女子的表情凜然而堅定,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的力量。林作岩一句話也無法說出口,他從未像現在一樣感覺到一股力量充實了自己的心。感覺像是,再也不會只有一個人疲憊,一個人沉思,一個人聲嘶力竭的抗住命運。

  因為他的手也有人,緊緊的牽住了,也有人在他身後,讓他靠。

  “我能做的到的,林作岩,我一定可以。”戎沁心咬了咬下唇,字字鏗鏘。“因為,我不能失去你,因為我愛你!”

  ——最後,請你好好愛他。——

  “我會好好愛你,加倍的愛你,一輩子一直的愛。”

  ——請連帶我的那份,一起愛他。——

  楓霓裳上

  ※

  終於寫到了這章,百感交集。

  [結局篇:第一百一十六章 翻轉局勢]

  對,你不是普通人。

  你是林作岩。

  —◇—◇—

  這幾天上海灘十分不太平。

  先是醉酒鬧事,聚眾鬥毆的多了。特別是在福熙路的富貴門前,經常有客人還未踏進門去,老遠的就被喝醉酒的一群地痞擄去毆打。奇怪的是,被打的客人,身上的財物到是未減分毫,人卻被暴打的不成人形。因為被蒙上了眼,這些客人也不知道是誰做的案,所以這樣的事情在這一月內,屢屢發生卻無人過問。說來巧的時,除了富貴門前,經常有客人被打,林氏業下的酒店,夜總會,餐館也經常出現類似情況。所以,有心人還是知道,這其中肯定是有貓膩,有人在故意搗鬼。再來第二件蹊蹺的事情,就是碼頭。

  碼頭上停靠了日本人的船,這是一艘大船,卻不是軍艦。

  他們遊走在上海灘的各個碼頭,雖然並無大動作,卻總讓上貨下貨的人膽戰心驚。富貴門的貨時常出不去,也收不進來,仿若被攔腰堵截了一般,久而久之會喘不過氣。而兩件事情加在一切看,完完全全是針對富貴門的,特別是第二件事,已足以說明事情的嚴重性。

  這是一段描述,龔顯一口氣把要說的說完後,他畢恭畢敬的彎下了身子。他的額頭沁出不少冷汗,眼神下意識的不抬起,就是怕對著前面的這個人。

  這個人背身而立,體型十分魁梧。他一身褐黃軍裝,是一個高級的國民黨將領。此次他親自來了上海巡捕房,實屬非常令人吃驚,其中的由原龔顯不得而知。但自己雖然不算是他的直屬下屬,但他的官級和自己卻是天壤之別,萬萬怠慢不得。

  “既然你已知事情的嚴重性,為何卻遲遲不動手呢?”

  渾厚的嗓音低沉啟動,帶著些漫不經心,卻讓人更為緊張。龔顯伸了伸手,抹了抹自己流下臉頰的冷汗,支支吾吾的說:“這些事情…本就是幫派之間的拼鬥,能和富貴門作對的…不就是浩幫的安慶生了嗎。他們斗也不是斗的…一天了……”

  “是嗎?”那人冷冷一笑,稍稍轉過些身來。龔顯低著頭,抬眼,只瞄到那人的下顎。滿腮的濃黑鬍子,透著威懾力,他嘴角勾著一抹笑,絲絲詭異。

  “幫派間鬥打,也扯的上日本人嗎?”

  那人又一問,龔顯覺得自己扇了自己嘴巴,先是說很嚴重,後又說只是幫派鬥毆。他一向聰明,這次卻被他給嚇的語無倫次,自掘墳墓了。

  一時間,他更是慌亂。

  “那些日本人,在上海已死了一個將領,而且死的十分蹊蹺,想必他們…他們插手這件事情也是因為,那將領之死和…和林作岩有關吧……”

  “噢,還有這事?”那軍官倒是一頓,稍一沉吟,然後說到:“那林作岩又為什麼要殺了那日本人呢?”

  “這個…這個,聽說,聽說林作岩有個女人,似乎是共產黨。”越說,這龔顯越是結巴,他知道現在戎沁心是不是共產黨,已經是無從追究了。但迫於此人的壓迫感,他只能儘量的為自己的失職開脫。而現在他基本上也不知道自己在為自己開脫什麼。

  “呵呵……”那人仿佛覺得十分好笑,厚重的皮靴在地上踱了幾步,然後說到:“龔隊長,你說堂堂一個上海灘的東家,為什麼要放著大好的生意不做,去殺個日本人呢?至於共產黨,證據又在哪呢?”

  “這個……”龔顯已是大汗淋漓,他並不知道林作岩與面前這位男子有何淵源,只是現在的他確實十分後悔自己選錯了主。當時靠安慶生,那是因為有日本人給他撐腰,但畢竟中國土地上,老大還是政府,是黨國軍隊。現在倒好,他惹毛了林作岩,自己卻要自食其果了。

  龔顯覺得瞞不住了,再吞吞吐吐下去,估計就要穿幫,被他看出來自己幫著安慶生,幫著日本人。索性,他雙腿一軟,居然跪了下來,聲淚俱下的說:“將軍,你也是知道,我們巡捕房其實也很難做。得罪誰也得罪不起,你要小的把兄弟們帶上,去和日本人斗,這偌大的上海灘上,日本人又哪裡少?這一次,他們的船都開到上海灘上來了,雖然是明目張胆,但又能如何。這又不是軍艦,審查也沒有帶槍枝,停靠在此,說是觀賞景致,我們能攔嗎?!”

  龔顯像個受了委屈的媳婦一樣,擺擺手,撅撅嘴,讓面前的男子甚為反感。

  “我沒有其他的意思。”那男子先是緘默了一刻,然後啟聲。龔顯一頓,面露喜色,但卻礙於形勢並沒有張顯。

  “這事你別再管了,別以為我不知道,是誰帶的人去富貴門口擄了那些客人的。”

  字字鏗鏘,厲聲如雷。龔顯臉刷的一白,心忽的就沉到了底。

  他嘴巴微微張了個嘴形,卻吐不出半個字。面前的男子森冷一笑,也不再多說什麼,便出了門去。

  他剛一出巡捕房的大門,便在幾個隨從的護應下鑽進了車。後面跟了兩輛軍車,一路幽靜的前行。雖然他們已刻意的低調,卻依然引來了路人的側目,他們紛紛猜測是哪一路的將軍來了。

  施驊隆坐在后座,一語不發,他陷入沉思,也面臨抉擇。他濃眉緊蹙,迫人的緊張感在車內滿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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