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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中笛聲漸起,飄飄渺渺浮在雪原之上,如同一團青霧罩著密林,寶生叫道:“這曲子我聽過,是柔然部的狼族。”不用她說,何安樹等人也反應過來。只是群狼已經從密林中撲出,團團將人馬圍住。

  一人駕著首狼,仿佛戰神降臨,嵬嵬赫赫的從山坡之上急急奔來。眾人還來不及圍城人牆護住寶生,早有利箭嗖嗖從各個方向射出。

  皎潔的雪地上瞬間染成了紅色,血從衛兵的胸前流出,滾到地上就凝成了冰柱,看上去仿佛是被冰刀刺穿了胸膛。

  “你倒是不怕。”狼上之人朗朗聲道。說著仔細打量了一陣傲然立於原地的寶生,嘴角一撇輕蔑道:“你就是那連曜的女人?上次沒見到你的真容,原來如此普通,枉費我一番心思逮了你,看來漢人的眼神真是差勁,比我的那些個王妃差遠了。”

  寶生在西南倒是練出一身好膽量,此時越發不能急躁,腳上劃了八卦步,靜待烏烈自言自語。

  烏烈見她鼓著腮幫子,瞪著自己,很是無趣,便道:“你的那匹小馬駒倒是很有趣,看似是安西矮馬。”

  寶生不語,知道放了金鷂子,連曜必會趕到,此時反而不宜激惹此人,便一言不發。

  烏烈打了個哈哈,笑道:“你在等你的男人,我也在等他。你倒是別怕,你的樣子嘛,確實入不了我眼,我們柔然女子,白胳膊大胸脯白大腿,騎上去那才夠烈。”

  說著又挑釁的看了一眼寶生:“你眉目還算清秀,可是也只有連曜那樣沒見識過女人的蠢材才會鬼迷心竅吧。”

  說完又朗聲大笑,笑聲中震盪著一股真氣,震落了松枝上的融融積雪。

  一箭射來,直逼烏烈眉間!

  長蹄踏雪,連曜連發三箭,箭箭直逼烏烈要害,烏烈翻身飛起,如白鶴亮翅,又如雄鷹俯身,翻滾到雪地之上。再起身,卻手抓三隻箭。

  連曜護到寶生身邊,不發一言,長臂舒展將寶生放到自己馬鞍後。“你千方百計引我過來,該不會是約我獵狐吧。”

  烏烈見了連曜,愈發笑的爽朗:“就是獵狐,我就是喜歡打獵。不過這次,我要打一次大的。”

  連曜冷冷笑道:“你想收買我就說嘛,何苦嚇到我娘子。”

  烏烈道:“你裝神弄鬼護著她,我就是想看清楚她的模樣,可是她的模樣枉費我的心思。我倒是奇了怪,我們送去的那些女子哪一個不比這種黃毛丫頭帶勁兒。”

  連曜啐了一口:“有屁快放,我不想被人見到與你交接,說我投敵叛國。”

  烏烈道:“不會讓你做如此不忠不孝之事。我開個價碼,讓你固守山海關,如何。”

  連曜笑道:“洗耳恭聽。”烏烈道:“我老子被你們追的快不行了,我大哥現在像個小丑處處指手畫腳,討嫌的很,不若聯手幹掉他,我承諾以山海關為界,再不侵入關內。”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章

  連曜氣的冷笑:“你們柔然人的話真是放屁,說是劃關為界,互惠利市,這才幾年,就東挾百麗,西侵渤海,你們真當自己是當年的蒙古大汗。今天你跑來殺了我的衛兵,和我說什麼約定,你真當我是如此好欺負的。”

  烏烈嘆氣道:“你只是說對了一半,不是我口出狂言,就算不是我,我大哥,二哥,五哥都會派人找你,就算不是找你,也會找到你東寧衛上上下下的各色人等,你可以不接受,但你東寧衛洋洋五萬人,難道各個都能剛烈如此?不光你東寧衛,還有你們朝中文武百官,難道就沒有諂媚勢利之人?”

  頓了頓道:“今天我殺了這些人,是怕他們有告密者,你如果周圍的人都是乾淨的,為何我能知道你行蹤,你自己拿捏了,要是改變主意,可以來找我,你我共同入關,平享江山。這是你值當的。”說完甩了滿頭髮辮回頭便走,笛聲漸起,奏的還是那支曲子,如泣如訴,群狼隨他漸行漸遠,消失在密林之中。

  連曜攬著寶生道:“嚇著你沒有。”寶生搖搖頭,整個人埋進連曜的大氅內,死死攬住他,以前也共同經歷生死,但那個時候是有著無知無畏的膽量和赴死的義氣,但今天,前一刻還是在歡聲笑語,,下一刻共同嬉戲的人就橫屍眼前,突然之間,毫無徵兆,這種冷冰冰落差的震撼感深深刺痛了寶生,卻又不是悲痛,而是一股抓心抓肺,無法言語的悲涼。

  過了半響,寶生仿佛夢遊般擠出一句話:“連大哥,我們離開這裡吧。”

  出了這樣的變故,連曜大感惱火,周圍有細作,所有的親兵衛兵都是跟隨自己多年,可是誰,這個問題攪的人五臟焦作,又不能大張旗鼓的去叫囂。

  四周只有雪沫彈離松枝的聲音,寶生回頭四望,何安樹等人的屍首還凝固在原處,保持著死前慘然掙扎的樣子,卻已被新雪半埋在雪地里。仿佛感受到蕭蕭的肅殺,寶生不忍再看第二眼,兩人默默回了宅院。

  連曜想著事情,略略安慰了一下便回了東寧衛大營,叫來舒安,大致說了剛才的情形,雖然輕描淡寫,但舒安聽得心驚膽戰,不由的贊道:“夫人好膽識,這樣的情形都能鎮定。”

  連曜回想了一番,也暗自為寶生叫好。

  舒安與何安樹多年交好,這時候也是頗為難過,回道:“這事不能張揚,他們的屍首叫人悄悄去掩埋,親屬多給些銀兩善後。現在營中不比以前,人事複雜,不說柔然有沒有細作這回事兒,就是指揮使僉事部那撥人都分了幾派,除了俞老將軍那些老將,以鄧明為首,拉了好些人支撐王啟明的,現在還有一派,既不像以前那般對咱們忠心,也不急於向王啟明靠攏,而在觀望,看這主帥之位花落誰家。”

  連曜嘆了口氣,這些早已擺上檯面的事實此時看起來如此齷蹉不堪,在東寧衛耗了小半生,從半大小子到現在成了家,國家積弱外敵囂張的狀況絲毫沒有逆轉,反而隨著朝政的衰退愈加繁雜,東寧衛現在分裂如斯,外損內耗,非一時半刻一己之力可以重塑軍心。父親的遺願,李堯明的遺願,是壓住自己的肩頭的責任,無論情形如何惡劣,從未懈怠。

  但這一刻,連曜看著飄逸的油燈,卻莫名分了神,想起了寶生燈下怡然恬靜縫衣的樣子,想起了她髮帶上的甜香,想起了那條大搖大擺的裙子,這樣瞬間的溫柔擊中了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剛才走的急,也不知她心裡安定些沒有。

  舒安以為他還在想東寧衛的事情,繼續回道:“朝廷現在也亂的厲害,主戰和主和兩派爭論不休,主戰的以魏大仁為首,堅持屯兵兩月,明春雪融之初便蓄意進取,乘柔然部內訌之際出兵相擊。主和的以王相為首,堅持西南之戰斷斷續續一年,消耗國庫若干,現在又開遼東之役,朝廷難以支持,所以維持互市之議,固兵在山海關方為上策。”

  連曜聽得心煩,擺擺手道:“這些不用說也猜的到。朝廷最會過河拆橋,一夕安枕,卻不知秦兵又至,只怕魏大仁一番據理力爭也是白費了心思打了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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