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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總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地下:“姑娘,下雪了,冷的厲害,是哪個帳子的,回去吧。”

  寶生低頭才發現出來時候只是套了雙布靴子,時間久了被蓋上了雪沫,雪水灌進鞋子,凍的不出感覺了。

  寶生低低的“嗷”了聲,緊抽了身上的衣服,縮著肩慢慢踱步回去,每走一步靴中的雪水便擠出來,寶生茫茫然地抬頭望了望有些灰色的天際,喃喃的說:“下雪了,爹爹,你在哪裡呢。”

  掀了帳門鑽進去,江城子卻起了床,點了幾隻火燭,燒旺了炭火,見寶生回來,只是不動神色道:“先烤烤腳吧,燒了羊奶,熱在錫壺裡。”寶生嗯了聲,默默坐下火邊的蒲團,拔了濕掉的靴子,光了腳杵在地板上。

  江城子自己卻拿起一袋酒囊,仰頭喝了一口,嘖了一聲,也注視著火光:“以後的事情,你有沒有什麼打算。”

  打算,寶生心裡默默的念叨,以前的打算只是守著爹爹,過兩年也許嫁個普通人家,可現在父親沒了,連曜是自己的打算嗎?寶生愈發沒有底氣,垂了頭去。

  江城子又吱了口酒,語重心長道:“若是暫時想不清楚,不如跟我回淮南一段日子,以前讓你進了道門,你父母不許,現在你覺得如何?我看你資質不錯,小時候就想教授你武功,但你畢竟是官宦人家的女子,我不敢教的太多,現在便可盡數傳你些。”寶生倒了杯羊奶,暖在手中,隨師父進了道門,倒是個不錯的道路,可是連曜,又算是怎麼回事兒?

  江城子道:“寶生,反正你也沒想清楚,是進入紅塵還是入了方門,或者一早我們安葬你的父親之後就先行離開,隨我去四處遊歷一番再說,散散心就想清楚了。”

  寶生還是想著連曜,他說程雪煙和他沒有關係,但今晚兩人同住一帳又是如何,他對自己用強,是不是對雪煙也是如此?胡思亂想之下,傻傻的撒潑了牛奶。

  再也想不清楚,又不敢去看一眼,心裡翻騰的攪動。只鬧了一夜,寶生頭疼的厲害,想出去取水洗把臉。

  聽得帳簾一動,一人盈盈的鑽進來。寶生挑了眼睛瞪了她一眼,腦袋炸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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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增補)

  雪煙倒是落落大方,自有一種出人的氣勢,一襲火狐毛大氅垂在雪地里,如彤雲一片。

  後面跟了個丫頭提了食盒:“這是我從金陵帶來些小點吃食,想著你這些天辛勞了,連哥哥囑託我照顧你,你試試?”

  寶生冷靜下來,堵著帳門不讓進。

  雪煙隨即轉了目光,似乎是不經意落在寶生的腳上,又是噗嗤一聲哂笑了出來。

  寶生隨著她的目光倉惶間低頭瞥了一眼自己,腳上還是套著半濕不干,踏踏歪歪的布靴子,靴子上的雪水點子在這樣的注視下,竟有些落魄的粗目驚心。寶生也說不上自慚形穢,嘆了口氣,鬆了手,斜了身子勉強讓雪煙兩人進來。

  江城子一早出去不知何處,這時候帳篷顯得特別空闊。

  雪煙一樣一樣擺出食盒,笑盈盈道:“在這邊久了吃不得這麼好的東西。你知道,昨天我和連哥哥兒回來睡下的晚,不能馬上拿給你。”這話將寶生膈應的氣憤,但隱隱含著的男女之情又讓人難以啟齒詢問。

  寶生悶悶的絞了手坐了半天,卻也不想直視雪煙,雪煙並不在意,托手接了丫頭遞過來的小盅茶盞,慢慢品吃。

  那句“回來睡下的晚”在心中發酵成了脹氣,寶生越來越覺得連曜這樣的人只是逗自己玩樂,只想卻質問清楚,鼓了氣道:“不知連將軍是否已經康復,我與他有戰地之誼,想與他見一面。”這話說的不卑不亢,又暗藏了小小的心思。

  寶生自幼家境簡單和睦,倒是劉家舅舅娉了兩房小妾,有時候聽得丫頭們偷偷說起舅母與妾氏之間嚼舌頭根的事情,還覺得那般爭鬥很是不屑。

  此時與這程雪煙在這裡磨嘴皮,寶生突然覺得興味索然的很。

  雪煙放了茶盞,認認真真道:“韓姑娘,連哥哥兒還沒起,我來這裡也是想說清楚些話。我和連哥哥兒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這其中的過往,不是韓姑娘和連哥哥兒短短相處的戰地之誼能體會的。本來我們父母有口頭婚約,但人事浮動,有些不能做數,但我和連哥哥兒的牽連是扯不斷的。不論連哥哥兒娶了誰,身邊都會留我的位置。”

  說著歪頭附上寶生的耳朵:“我們一早就有兩情相悅的夫妻之實,這些韓姑娘可曾明白。”話語輕輕碎碎,寶生的臉唰的就通紅到底,噁心的躥起來,跳到一邊,憋了口氣:“請姑娘放心,我和連將軍是清清白白的,也請姑娘不要將這些骯髒事拿出來說事兒。”

  雪煙也不惱怒:“我說這樣,韓姑娘也不要嫌髒,女人總是要經歷這些。我只是和韓姑娘提個醒兒,連哥哥兒是從一品柱國,賜子爵爵位,三妻四妾很是平常,你若是有心進連府,就要有容人的雅量和主持連府的本事,不要以為和連哥哥兒有些經歷,就把自己拿捏做大了。”

  頓了頓,又道:“從我私心來說,我倒是希望你能做了正房。若是連哥哥兒真的明媒正娶了你,你入主連府,我總是要做小房的,以你孤身一人沒有娘家人,我也不怕,也許連哥哥兒一時半會心思在你身上,但遲早有其他女子會出現。若是連哥哥兒娶了其他家世顯赫的女兒家,只怕我這小房做得也不快活。”

  說完盈盈一笑:“話就說到這裡了,你自己思量吧,這些話也說連哥哥兒的意思,托我來說些女人的體己話。連哥哥兒那邊還需要服侍,雪煙不打擾了,告辭。”

  雪煙甩了帳子出去,寶生呆呆站了一會,抬起腳對著一隻只食盒就踹去,踹得各式點心橫飛,白花花的灑滿一地。可是怒火過後,又是深深悲哀,這悲從中來是因為,即使萬般不願承認,程雪煙說的也是對的。

  人這一輩子有多少是由著自己的,謝哥哥有他的籌謀和設計,父親為自己選擇了平凡的鄉紳之家,若不是這場戰爭,可能自己已經回了豫章府,慢慢融入那余家了吧。也對,連曜這樣的人更是三妻四妾也是平常,就算不是有程雪煙,也會有別人。

  其實更悲哀的是,他有了程雪煙,還來哄的自己傻傻的貼上去。就像謝哥哥和聖公主訂了婚,卻對自己承諾。男人三妻四妾都覺得平常。原來女人之間嚼舌頭根子都是為個男人爭來斗去。

  寶生想起劉府舅舅一房那些妻妾相爭的瑣事,吐了口氣,竟也不是那麼煩惱了,師父說過,若是要強求,人生何處不煩惱。可是總有那麼一絲不甘心,想親耳聽得連曜告訴自己,絕了自己的念也好。

  念頭之下,換了一雙素淨的靴子,對著銅盆中的水又好好梳理了頭髮,挽了個簡單的髮髻,寶生想起雪煙那邊艷麗,隱隱也想塗些胭脂,可是戰地一切簡陋。寶生又嘆了口氣。

  離主帳只有百步的路程,寶生卻碾著薄雪走了小半個時辰,又想轉身回去,終是挨到了連曜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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