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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了頓道:“你和謝家那小廝接觸甚多,有沒有覺察到攻下水西寨子之後他有些不同之處。”舒安想了想道:“此人天賦秉異,為人持重,看不出悲喜。若是說有些不同,我只是覺得有些事情不合常理。”

  連曜等著舒安下文:“那個西廠的陳彤鐸是當今太后的心腹死黨,當初擁立太子便下了不少黑手,聽得人說血腥的很。此時撿了這個時候來這荒蠻野地,若是為了那點子金銀珠寶,那肯定是狂人的藉口。這謝睿也是當今皇上名義上的妹夫,只怕這陳彤鐸身兼要務來輔助這謝小廝。”

  連曜聽得陳彤鐸,心中一凜,舒安見他臉色有變,試探著問:“將軍是否認識這西廠番子。”連曜含糊道:“他是我父親的學生。”舒安見他不願多說,只能嘆道:“如此風流男子竟然去做了閹黨,將軍還是要小心點好,不要因為舊誼就放鬆了警惕,我總覺得他此番前來,必不簡單。”

  連曜認真想了想道:“他們不著急,是因為能利用我的地方已經盡了,如今無論溪火部還是水西部隱匿何處,都如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所以他們不著急。但這樣耗下去,我便會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連曜聲音低沉下去,皺眉思索片刻,道:“我看了俞老將軍的密報,柔然部已經第二次集結周邊各大部落,王啟明不能引領東寧衛,必定全全聽令於小朝廷,當今朝廷無論是官家還是王相,若論武功都不是抗衡呼業俺答的人物,俞老將軍只是副總都督,受到小朝廷牽制,不能親臨調度,這樣下去東線將會漸漸淪喪。我不能再這裡耗著,舒安,謝家小廝是靠不住了,我們要想脫身,要從朝廷上入手。”

  “咱們手上還留有那些收受賄賂的人員證據,是時候讓萬胡從老地方把那些東西拿去拓本,然後悄悄送了去各個官員手上,嚇唬嚇唬這些夫子,讓他們旁敲側擊的上些主戰的摺子,給我重回東寧衛先敲鑼打鼓吆喝一陣。我們在這裡荒蠻地方耗著也才有些滋味,等時機到了,再讓小朝廷來求我。”

  這是一處由阿牛山向安慶草壩子的必經之路,穿過狹窄逼仄的安寧河谷,眼前豁然開朗。近日窸窸窣窣的下了些雪,積雪壓著枯草,一眼望過去,雖然到處都是灰敗枯榮的調子,但在一望無際的天際下草芒翻滾,信馬馳騁讓人還是心情舒朗了些。有些地方草沒過人頭,前後只見嘩啦啦的草浪涌動,不見人聲。

  前面的哨兵稟告道:“報大都督,前面有些打鬥的痕跡,還有些兵器事物遺漏。”連曜臉色一緊,策馬快步隨著哨兵上前,只見一里遠的地方,草花衰減了許多,空出大片鹽鹼沙地,薄薄的覆蓋了積雪,白白花花的晃眼。

  一路上卻散落些兵器,寬刃窄把,確是水西部常見的把式,還有些散落的皮革皮靴的用品。

  連曜下了馬來,拔出長劍在地上挑挑揀揀,雜物隱沒在雪中,不仔細看還不容易瞅見。

  突然,連曜彎下腰來,用長劍撥開一處雜亂的茅草堆,一朵別致的淡粉色珠花赫然半掩在沙土之中。

  連曜心中仿佛被大石捶打一番,猛然縮緊,又霍然擴大,竟然像墜入漫無邊際的深淵,又好像十來歲時候被吊到旗杆上剩了最後一口氣的茫然,旁邊人說什麼,完全聽不得了。

  只記得她撅著嘴賭氣似的道:“這是爹爹在貴陽購得的上等官中制花,你還來的再好也比不上爹爹的心意。好了好了,不和你說了。你懂什麼心意。”脆生生的話語盈盈響起,迴旋在耳邊,漸漸就變成嗡嗡巨響環繞在腦內,揮之不去。

  掂著這支珠花,只見花瓣堆粉,還有些杏黃的漬汁黏在花心,連曜竟然有些站立不穩,只覺身上披甲格外沉重,頭上的盔帽壓的極低,低的看不見前面的路,向後踉蹌了幾步,方用劍尖抵住沙中站穩。舒安見連曜臉色突變,上前扶住關心道:“將軍看出些什麼。”

  連曜狠狠凝聚心神:“水西部殘餘確實由此經過,但不知遇到何人阻滯,發生械鬥。”連曜眯著眼,不想將心中憂慮告知舒安,只是昂頭嘶啞向四圍發令道:“從這裡方圓一千里,我部分成五隊,全力以赴搜找,一絲一毫有人的跡象都要給我找出來!聽到沒有!聽到沒有!舒安你領平字隊。”

  連曜焦躁的仿佛像要灼燒起來,那株宮花拽在手上戳手,兜在懷中卻鬧心,一股戾氣滋生卻不敢當著手下跟隨多年的將士表露一絲情緒,只能帶著領著快馬營的中字隊向草甸的深處拔腿開去。

  開出十幾里都是鹽鹼地,沒有人煙,連日的積雪掩蓋了地面的一切線索。突然,領頭的把總叫道:“那裡有座村子,說不定有人氣,去問問。”

  連曜心中升騰起一種從未有過的希望的喜悅,充盈了整個人,腿上夾了夾馬肚子,沖了向前卻發現,村是所荒村,只是遊牧人春夏的臨時居所,看樣子早在就秋天時分便荒棄了。

  荒村凋敝的讓人心生絕望。一路放馬進入,連曜越行越慢。

  “大都督,你看,這裡有鐵蹄的踩印子。周圍都搜過了,沒有什麼留下。”

  連曜心裡咯噔一下,翻身下馬,只見井研上一溜血印子,觸目驚心的延伸到井研下的枯草地上,淡淡的血色怵然放大,燙的灼人的眼睛。

  旁邊的井繩盤盤疊疊散漫著,連曜從沒感覺如此虛弱,突然覺得自己的心空了,飄飄蕩蕩卻使不出勁兒,頹然半靠到馬匹上:“寶生,你落到哪裡。”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第二更。不知年前能否更完。

  下一章開始會有更多的言情。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寶生在一片甜香中微微睜開了眼來,人卻還在半睡半醒間,自己臥在幾疊錦被當中,四周是一榻紅漆鎏金架子床,上面刻著著丹鳳朝陽的雕花,床眉上刻著“鸞鳳和鳴”的字樣。

  寶生不知是在夢中還是清醒,撐著手坐了起來,旁邊立刻有人揭了幔帳,只見外面晨光茫然透了進來,寶生擋了擋眼睛,方覺自己手心疼痛,塗了厚厚的藥膏,腳上也上了夾板,已被裹上了紗布。

  “你手上受了點皮肉傷,上了金瘡藥,暫不礙事,只是腳踝骨折了,還是不要挪動的好。”話語溫柔清冽,緩緩而來,一人背光而立,身形溫潤修長,仿佛清清修竹素素而來,確實謝睿。

  只見他扁扁用玉簪壓了髮髻,清清爽爽穿著湖藍色滾邊仕子棉袍,,四周鑲有淺色寬邊,腰間繫著寶藍色的香囊。

  寶生還是茫茫然,以為仍是夢境,喃喃咕嚕了一句,謝睿半腳斜斜倚靠到床沿上,拿了流蘇刺金線軟枕墊在寶生背後,兩人相偎相依,謝睿柔柔的撫下寶生的烏髮:“現在你平安了,你看,這裡環境可喜歡。你只要靜心養病,以後的事慢慢再說。”

  寶生突然清醒了些,一個激靈挺直了脊背,扭身緊抓住謝睿衣袖道:“這裡是哪裡!我從何處來到這裡,你怎麼找到我了,我爹爹呢。”

  謝睿沉吟了下,輕輕托起寶生的手腕,放入掌心之中:“我託了人將你尋來此處,你路上的經歷也大致知道了些,你且放寬心,你父親我自會派人去找,不出月余,平定了餘下的亂賊,定能救出了韓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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