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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生不肯,扯著韓雲謙的肩頭只是哭泣,濡濕了韓雲謙的棉襖子,女兒的淚滴到了父親的心頭,韓雲謙悲涼倉惶,知道此時便是與女兒的死生離別之際,人生際遇風雲而散,而寶生便是自己的心間肉,便是拼了老命也要護得周全。只是天地悠悠,不想那麼早撒手女兒不管。想的傷心處,韓雲謙仍由女兒靠在自己肩頭暫作一刻的溫暖。

  韓雲謙聽得村外馬蹄聲,知道不容自己再做猶豫,橫下一條心,生生脆脆一節一節掰開寶生緊拽的手指,將麻繩頭絞到寶生手掌之上,勒出幾道血痕:“寶寶,你若是逃了此處,直接去金陵舅舅處,無論怎樣,他是你舅舅,會保你平安。寶寶,你抓穩些。”話未說完,就抽動車軲轆放下井繩。

  寶生心中淒涼至極,向上極力看著天井,希望多看著父親一眼,記下父親的模樣,可惜越下越深,只看得父親背光的影子,佝僂著放送著車軲轆。

  寶生雙手緊緊套住腰上的麻繩,麻繩絞的手中劇痛,有些地方擦破重重的血痕,鑽心的疼痛又是襲來,冷汗把額頭和鬢髮都濕透了。直到雙腳點了地面。韓雲謙倏忽的連整套繩子也扔了下來,又扔下飲水的皮囊:“寶寶,等著爹爹,你自己千萬小心。”

  寶生還想喊叫,卻聽得多匹烈馬嘶叫追趕響起,再就是爹爹遠遠駕起龍牙奔跑的聲音,再慢慢的一切都平息下來,只剩下流光婉轉,在井底鐫刻著一天的起落。

  井底十分潮濕,有些地方還有滲水浸濕了腐爛的草料,借著天井投下的日光,寶生看見還有些失足跌下的動物殘骸,有些已經剩了白骨架,有些漲的像鼓似的,皮子卻爛透了,發出噁心的臭味。

  寶生無聲無息抿嘴哭了起來,又怕傳了出去被人聽到,便用雙手牢牢捂了嘴,淚水沿著手心沿滑下了脖子,冰涼涼的帶著腥味,卻發現手上被勒傷的地方已然腫的老高,霍霍的向外冒血珠子。

  寶生撕了裙角包紮了手上,蜷縮著避在干處呆呆等了半日,卻仍然不見爹爹回來,也沒有任何聲響,仿佛世界只剩下這處井底。井底十分寒冷,仿佛要鑽進人骨穿進骨髓把人吃透吃空,寶生身上還套著父親的羊皮簍子,吃痛恍惚間四周一片光明透亮,好像父親在前面笑著招手:“父親就是那老樟樹,一直護著寶寶。”寶生笑著迎著奔跑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若是覺得寫的還行,留個言,投個地雷水魚的給我嘗嘗鮮兒。

  給點掌聲,給點熱情,來吧,妹紙們。

  第90章 萋萋接荒城

  寶生見四周一片明朗通透,父親就在雪上向自己招手,自己披著桃色雙魚紅棉斗篷,踩著厚厚積雪呵呵笑著向想踏去,每踩一步雪地中便長出朵朵紅蓉蓉的奇花,燦若芙蓉,嬌比牡丹,層層疊疊漫漫展開,像是一條通往仙界的道路,寶生欣喜異常,彎腰一朵朵摘取。

  花色妖嬈,味道卻異常腥臭,突然如毒蛇的信子纏繞過來,寶生大駭,想扔了花去尋父親,展望四周卻杳然無人。遠遠尋到那株大樟樹奔過去,卻見樹葉空落唯有空枝,樹下的雪人也推到散落。寶生大呼著“爹爹”,突然韓雲謙全身是血怵然站到寶生面前。

  寶生一聲尖叫便醒了過來。

  日頭已落,井中一片煞氣,微微有些滲水的聲音滴落。寶生方覺自己躺臥的地方也漫了水上來,衣裙髮絲都有些浸濕。

  寶生爬了起來,摸索了身上的火摺子,發現火星早已濡濕,不成火勢。頓時喪氣倚靠到井壁,井中的臭氣揮之不去,越加腐敗不堪,只見幾具白骨更顯的可怖,寶生已經全日沒有進食,此時撫著腹部跪下,被漚的一口酸水吐出。

  卻一手摸到碗口粗的井繩,日間韓雲謙為避免他人循聲下井,將繩頭也擲下,卻難為了寶生此時再無法逃出。

  寶生仰頭望起數丈高的井壁,突然想起一日前連曜高高坐在樹冠之巔,自己惱火想扔他柿子皮的情景,想出一個法子,將麻繩一端牢牢拴上龍牙刀,向上拋去,龍牙刀雖然輕巧,確實由精鐵煉製,加上時日悠久,十分稱手勻稱,拋起之勢宛如騰雲之龍,竟然翻過井沿,跌倒地面。

  寶生欣喜異常,小心試著拽動麻繩來回拖動,龍牙刀沿著井牆滑動,終於卡在一處石牆縫隙。寶生試著拉扯不動,知道可以使力,麻繩另一頭還拴在身上沒有解脫,寶生抓著繩索,腳尖抵著井壁,慢慢向上挪動。

  龍牙刀堅韌剛硬,十分吃勁道,寶生竟然憑著一己之力攀爬到離井研半丈的地方,頓時心裡狂熱起來,想跳起抱住井研,看準落腳點,一道發力,雙手攀住了井研,終於冒頭出了井壁!

  突然腳下一滑,原來井壁滲水濕滑,日久便生了苔蘚,顏色深黑,外面以為是堅硬岩石,寶生雙腳撲騰找不了落腳之處呈懸空之勢,手上傷口破裂撕開使不了力,便又重重跌落到井中央。

  這次寶生懸在在半空之中,前前後後的重重撞向井壁,一時被麻繩勒的喘不過氣,扭著腰總算重新抓到了繩子,這次不敢再大意,老老實實一步一腳小心挪了上去,爬出井研的一瞬,卻發現剛才撞崴了腳,此時劇烈的疼痛麻痹了半條腿,連站也無法站立起來。

  突然四周響起了馬蹄陣陣直圍了過來,寶生久不見光亮,紛紛亂亂之中被馬燈射的眼痛,虛了眼睛望去,只見一群穿著飛魚官服,半罩著金絲玉甲的漢人軍士高高騎於馬上,一個個蒙著金絲面罩,詭異的遮住了臉龐,看不真切。

  寶生倔強的半靠著井研,為首的漢人軍士用劍鋒挑起寶生的臉,陰冷笑道:“要不是聽得這丫頭的叫聲,我們便錯過了此處,看著應該沒錯,是大檔頭要的女子。”

  說著噔噔下馬,一把將寶生攔腰扔於馬背之上,寶生就想抽了龍牙刀砍去,卻被那軍士一掌將刀打翻在地:“這點子手段還是留好了吧。”說著又砍下一掌,直劈寶生面門,寶生只覺腦前重重一擊,頓時暈天黑地垂了手去。

  “已經過了四日,雖然阿木約布沿路都有留信回來,可為何只有阿木約布的暗號,沒有舒七那老小子的暗號。”舒安有些不安的問起連曜,想了想又說:“我最近這兩日,總是心神不寧的,一閉上眼睛,就看見我幾個死在錦州的兄弟,將軍,你看,我是老大,我六個弟弟,就剩下舒五和舒七了。自從回了這南邊,舒七就沒有離開過我的視線,怎麼才離開了兩天,我心裡就是上上下下的。”

  舒安少有的嘮嘮叨叨,連曜聽得不是滋味,強打起精神安撫道:“舒七那老傢伙是什麼身手,你瞎擔心個什麼?這時候只怕在貴陽的局子裡面賭兩把,忘了事情。”

  舒安擔憂的望著前面這條小道:“他不是萬胡那樣的人,事情的輕重還是分的清楚。我總覺得事情哪裡不對勁,為何攻下水西部的島,我們就又做了急先鋒向東線推進,那個皇帝妹夫這時候倒不急著搶功勞倒也是奇怪,可鄧中寬托大,也來個整頓軍務。阿曜啊,你說這是個什麼局面。”

  連曜想了想,冷笑道:“你說的對,這是個什麼局面,我看像是個套子,想把我們套住。你看,剩下要殲滅西南叛將的餘孽並不難,但是耗費實力,雖然是大功一件,但比起收斂水西部的金銀珠寶,他們倒是不在意這功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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